&ldo;看不到也就想不到,&rdo;汤姆说。&ldo;可是如果他离你那么近,你又为什么要停下来呢?&rdo;
&ldo;因为我跑不动了,&rdo;爱丽丝说。&ldo;我真的跑不动了。我的腿已经瘫软,感觉好像自己要虚脱了。可结果是我居然不用跑就甩掉了他。他在那里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地说着疯话,然后就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他使诈骗我出来……可是同时我也明白了这样的疯子不可能这么聪明。&rdo;她瞟了克雷一眼,然后还是把视线拉回到自己手上。&ldo;可是后来我又撞上了他。第一次碰见你们我就应该和你们待在一起。有时候我真是傻得没治了。&rdo;
&ldo;你太害‐‐&rdo;克雷的话音未落,迄今为止最大的爆炸声从东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一声&ldo;卡哇嘣&rdo;让大家全都缩起来捂住耳朵,大堂里的窗户摇摇欲坠。
&ldo;天……哪,&rdo;里卡迪先生惊魂未定。他那光头下眼睛瞪得像铜铃,看起来很像漫画《孤儿安妮》里安妮的恩人华百克老爹。&ldo;那可能是壳牌石油在尼兰德新建的超级加油站,所有的出租车和观光鸭船都在那里加油,就是那个方向。&rdo;
克雷也不清楚里卡迪说的对不对,他闻不到汽油燃烧的味道(至少目前还没有),但是他那擅长形象思维的大脑勾勒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座三角形城市混凝土建筑在暮色沉沉中如丙烷火炬一样熊熊燃烧。
&ldo;现代都市烧得起来吗?&rdo;他问汤姆。&ldo;基本上都是混凝土、金属和玻璃材质?能像芝加哥那次那样吗?欧利里夫人的奶牛一脚踢翻了油灯,整个城市成了火海。1&rdo;
11871年10月8日晚芝加哥发生大火,持续了30小时,无数人无家可归。那时的建筑大多为木结构,据说肇事者就是一头奶牛。
&ldo;那个奶牛踢翻油灯的说法只不过是坊间传言而已,&rdo;爱丽丝边说边揉脖子后面,好像头疼得厉害。&ldo;我们美国历史老师迈尔斯女士说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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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冲手机cell(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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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当然有可能烧起来,&rdo;汤姆说。&ldo;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不就是被飞机撞了以后就烧起来了吗!&rdo;
&ldo;那可是加满燃油的飞机啊,&rdo;里卡迪先生很尖锐地指出。
好像是这秃头接待员里卡迪吐了个魔咒,那燃烧的汽油味道开始扑面而来,从破碎的大堂窗户里飘进来,如同厄运一样从门缝里溜进里间办公室。
&ldo;我猜你刚才说到壳牌加油站还真说中了,&rdo;汤姆说。
里卡迪先生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和大堂之间,开锁再把门打开。克雷眼前的大堂空荡、阴沉还有点和周围的环境脱节。能听到里卡迪先生使劲用鼻子吸了几下,再关上门并锁上。&ldo;已经淡了一些,&rdo;他说道。
&ldo;自欺欺人吧,&rdo;克雷说。&ldo;要么就是你的鼻子已经习惯了那种&lso;香味&rso;。&rdo;
&ldo;我想里卡迪可能是对的,&rdo;汤姆发话了。&ldo;外面刮起了很大的西风‐‐也就是说空气都往海洋方向移动了‐‐如果刚才那声响来自于尼兰德和华盛顿交会处那个新修的加油站,就在新英格兰医疗中心隔壁‐‐&rdo;
&ldo;就是那个,没错,&rdo;里卡迪先生说。他的脸上带着阴郁的满意神情。&ldo;噢,当时很多人反抗示威,最后被那些老奸巨猾的投资者给搞定了,相信你‐‐&rdo;
汤姆打断了他。&ldo;‐‐那现在那个医院也着火了吧……还有那些留在里面的人,当然也……&rdo;
&ldo;不,&rdo;爱丽丝叫起来,一只手捂住了嘴。
&ldo;我认为是这样。接下来就是王安中心。天黑了,风到处吹。如果王安中心没事,那么麻省高速公路以东的所有一切到晚上十点以前都会成为烤奶酪。&rdo;
&ldo;我们正好在西边,&rdo;里卡迪先生马上指出来。
&ldo;那么我们就安全了,&rdo;克雷说。&ldo;至少不会受那加油站的影响。&rdo;他走到里卡迪办公室的小窗跟前,踮起脚尖朝外观望埃塞克斯街。
&ldo;你看到了什么?&rdo;爱丽丝问。&ldo;有人吗?&rdo;
&ldo;没有……有了。一个男人,在街对面。&rdo;
&ldo;是那种疯子吗?&rdo;她接着问。
&ldo;看不出来。&rdo;但克雷想他应该是疯子,看他跑步的样子,还有如同痉挛一样不断回头向后望的动作。还有,他刚刚走到街角拐到林肯大街的时候,差点撞倒了一家杂货店门口的水果摊。尽管克雷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他能看到那人的嘴唇在动。&ldo;他走开了。&rdo;
&ldo;没有别人了吗?&rdo;汤姆问。
&ldo;至少现在没有了,但那里在冒烟。&rdo;克雷顿了一下。&ldo;还有黑烟和烟灰。说不出有多少,风把烟吹得到处都是。&rdo;
&ldo;好了,我相信了,&rdo;汤姆说。&ldo;我一向学起东西来比较慢,但绝不是学不进去的那种。整座城市都要烧起来了,除了那些疯子,没人能幸存下来。&rdo;
&ldo;我认为你说得对,&rdo;克雷说。而且他认为目前这个状况并不只局限于波士顿,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将心思集中于波士顿。只有等他知道儿子约翰尼是否安全的时候,他才有可能考虑波士顿以外的局势。也可以说,克雷可能从来就不善于认清事情的全局,毕竟他是靠画一幅幅小小的图画为生的。可是,除开这一切,他心底里那始终坚守岗位的自私的小人给了他一条清晰的思路,这个想法似乎是彩色的,蓝中带着闪耀的暗金色。为什么这一切偏偏要在今天发生?为什么正好是我最终取得了成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