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可让海伦看清他卑俗的一面,这是有必要的。她没有感觉地将他含入口中,想道,他妈的要吸就来吧,然后他就会滚了。她尖刻地想着,男人只要She精,然后就不再啰唆。根据她为时不久、在迈可公寓的经验,海伦知道这要不了多少时间。
时间也是促成她做决定的一个因素,即使他们看的是最短的电影,她手头也起码还剩二十分钟。她专心为之,就当作收拾烂摊子的最后一桩工作吧,结果可能会更好,但也可能更糟;她有点自豪:她起码向自己证明了家庭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甚至盖普也可能高兴听到这一点,她想;不过要等以后再跟他讲,不能马上。
她信心十足,所以没注意到迈可已放开了压在她脖子上的手;他把手放回方向盘上,好像他真的在主导这次的经验。随他爱怎么想,她想道。她只想自己的家人,也没注意到冰雹逐渐变大,像不计其数的槌子,要把小钉子敲进庞大的别克里,哗啦啦作响。她也没听见这辆老车在愈来愈深的冰坟墓里呻吟、咬牙。
她也没听见电话在她温暖的家里响着。在她的家和她躺着的地方之间,天候太恶劣,又有其他干扰。
那是部蠢电影,盖普想,典型迎合儿童口味的片子,典型大学城口味的片子,典型这个国家的片子,典型这个世界的片子!他怒火中烧,只有更加注意瓦特不顺畅的呼吸——他小鼻子清水鼻涕流淌成河。
“小心吃玉米花别呛着了,”他悄声对瓦特说。
13瓦特感冒了(14)
“我不会呛到的,”瓦特道,眼睛没离开银幕。
“唉,你鼻子不通呀欧欧!”盖普抱怨道,“不要一次放那么多到嘴巴里。一不小心吸进去,就完全不能用鼻子呼吸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又给孩子擦擦鼻子。“擤擤鼻涕。”他悄声道。瓦特擤了鼻涕。
“很棒吧?”丹肯悄声道。盖普觉得瓦特的鼻涕好热;这孩子恐怕烧到一百零二度了!他想道,一边对丹肯翻翻眼珠。
“啊,很棒,丹肯。”盖普道。丹肯指的是电影。
“你该放轻松一点,爸。”丹肯摇着头说。唉,我是应该,盖普也知道;可是就做不到。他想着瓦特,多么完美的小屁股、结实的小腿,每当他奔跑,耳朵后面的头发濡湿了时,他的汗水多么好闻。他觉得这么完美的身体不该会生病。这种鬼天气该让海伦出门才对。我该叫她从办公室打电话给那块废料——叫他把那玩意儿塞进自己耳朵去。盖普想道,或者塞进插座,给他通电!
我该亲自打电话给那只软脚虾,盖普想道。我应该半夜去找他。盖普沿走道走去门厅里找电话时,还听见瓦特在咳嗽。
盖普想,如果她还没跟他联络上,我就叫她不用试了;我就说轮到我来处理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对海伦的感觉很微妙,一方面遭到背叛,一方面又觉得真正被她所爱、得她重视;他还没有时间考虑那背叛有多严重——或她多么把他放在心上。这是个介于恨她和爱她入骨之间的临界点——再说,不论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对她不尽然没有同情;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毫无瑕疵(还更糟)。他甚至觉得有点不公平,海伦一直循规蹈矩,却在这种情况下被抓到;她是个好女人,运气应该好一点。但海伦没接电话,盖普对她的感觉忽然消失了。他只觉得愤怒,只觉得被骗。
表子!他想道。电话铃响个不停。
她出去了,去见他。甚至他们可能就在家里干那事,他想道——他仿佛听见他们说:“最后一次。”那个没出息的小贼和他那些装腔作势的短篇小说,描述差一点就在光线黯淡的欧洲餐厅里建立的脆弱人际关系。(也许有人戴错了手套,时机就一去不回;还有篇讲一个女人决定退出,因为男人的衬衫在喉咙部位扣得太紧。)
海伦怎么会读那种垃圾!她怎么能碰那种做作的身体?
“可是电影还没演到一半耶,”丹肯抗议,“下面还有决斗。”
“我们走了。”盖普告诉他。
“我要看决斗,”瓦特道,“什么是决斗?”
“我们走了。”盖普道。
“不要!”丹肯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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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特生病了,”盖普嘟哝道,“根本不该来的。”
“我才没有生病。”瓦特说。
“他没有生病。”丹肯道。
“站起来!”盖普喝令他们。他不得不揪住丹肯的上衣,这迫使瓦特起身,跌跌撞撞先踏进走道。丹肯口中抱怨不停,尾随着出来。
“什么是决斗?”瓦特问丹肯。
“最棒的事,”丹肯道,“这下你再也看不到了。”
“别啰唆了,丹肯,”盖普道,“不要使坏。”
“你才使坏。”丹肯说。
“对啊,爸。”瓦特道。
富豪车上覆了一层冰,挡风玻璃都冻住了;盖普以为后车厢里会有刮冰器或破冰刷之类的东西。但到了三月,开了一个冬季的车,这些工具几乎都报销了,或孩子拿去玩,弄丢了。不过盖普本来也不打算花时间去清理玻璃。
“那你怎么看得见?”丹肯问。
“我住在这儿,”盖普道,“我不需要看。”
但事实上,他必须把驾驶座的玻璃窗摇下,把头伸进带着冰雹的冷雨里;他就这样把车开回家。
“好冷,”瓦特发着抖,“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