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凌云没有说话。
“我和他们讨价还价,是因为旧钞筹备起来,相当不易!”注视着他的眼,吴非温和的声音象是抚慰的春风:“我怕你哥的重伤,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是在争取时间!”
恍惚着,凌云渐渐有点明白。是的,一千万减到五百万,筹措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在心疼金钱?……如果他们不坚持要旧钞,倾家荡产,我们也不会吝啬啊。”苦笑着,吴非低语:“不管你信不信,如有必要——我想这里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凌川。……”
怔然不语,凌云清澈的眼眸里渐渐有了生机:是的,这是吴非,他可以信任的爱人。……微微有点心虚,他瞥向了秦风扬血流不止的手掌,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长长吁了口气,秦风扬悻悻地皱眉,这才觉出了血肉模糊的虎口钻心疼痛:这兄弟俩,还都是属狗的!……
(13)
调动了秦家和吴氏所有的银行关系,终于在下午将近五点时,五百万不连号的旧钞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秦风扬面前的一个真皮黑箱子里。
立时按照刚才的来电打了回去,吴非冷静而简略的问清了对方指定的交割地点,看着秦风扬:“这些人是冯琛带在身边的几个保镖。他们现在正在公海上的一艘船上,我们这就带钱去接人。”
坐上向码头疾驶而去的汽车,吴非面色凝重:“事态很糟糕。——他们只简略地说,凌川竟然杀死了冯琛,同时也被冯琛刺伤。他们本想直接杀了他向冯氏交待,可是忽然想到你在黑道上出的暗花,才决定拿他来换钱。”
杀了冯琛?秦风扬愕然,眉头紧皱了起来。一条人命,无论是警方那里还是冯家的人,怎肯善罢甘休?!
吴非轻叹口气,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如果不是那道一千万的暗花,凌川现在只怕早已丢了性命,总该万幸了。
秦风扬的脸色,渐渐沉重。拿出手机,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柄叔,和你合作这么久,我秦风扬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我到达码头的时候,希望可以看到两个顶尖的杀手。……”
凛然一惊,吴非紧紧盯住他:“对方不准我们带人去。”
“他们会藏在我们为他们带去的那艘快艇上,不会曝光。”秦风扬冷冷道。
“然后呢?你想怎样?”吴非惊疑地问。
“有备无患而已,吴非,你不必那么猜忌。”秦风扬淡淡道。
一边的凌云没有说话,却也感觉到了车厢内压抑而古怪的气氛,流动汹涌。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借着码头附近的灯光,他们看到备在码头的一艘游艇的尾部,栓了一只小小的快艇。——那几名冯琛的手下深知这些钱到手后,就该立刻消失在香港,所以要求秦风扬帮他们准备了逃走的工具。
顺着对方报出的经纬位置,秦风扬他们乘坐的船只,渐渐接近了暮霭深沉的公海水面上那只不大的船。跳上对方的甲板,无论是谁,心中都是一阵迫切的激动。那个消失了整整三个多月的人,现在就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他们胸前,对方,约莫是三四个人。看着吴非沉稳地打开随身的皮箱亮出码放整齐的钞票,为首的一个人轻轻颔首:“秦总这么爽快,我们也不想再把这个累赘带在身边。”
“我们要的人在哪里?”吴非静静道,感觉到凌云满手的冷汗,轻轻握紧了他的手。”底舱里。——他被我们冯哥临死前刺中了心口,失血很多。”那人看向身边一个小个子:“阿风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可是我们没药,他能不 能熬过去,我们没把握。”
死死握住了拳头,秦风扬淡淡道:“我们要看见他的人!”
点点头,那人转身走在了他们身前:“我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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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下的一道狭窄木梯通向了幽暗的底舱,空气里流动着久久不曾通风的霉涩。拧亮船舱壁上的一盏极其微弱的小灯,那人指向了舱板上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他在那里。……”
惊呼了一声,凌云再控制不住心底积压的惊恐和痛惜,疯狂地挣脱了吴非的手掌,扑了上去。……
“哥!哥!……你醒醒!……是我们来接你。”看着地上双眼紧闭,憔悴消瘦的那张熟悉面孔,凌云哽咽难言。
冷冷注视着,秦风扬的面色怪异。多少个日夜的彻骨相思,煎熬得他忽然不敢上前,亲眼确认那个人的生死。假如……假如他们来晚了一步,会不会呢?
在这恍惚中,头脑中仍然有电光石火般的清醒提示着他另外一件迫切的事。克制住扑上前去的欲望,秦风扬转身,如鹰般的锐利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闪动:“他被关了这么多天,冯琛难道没折磨他?他还有体力去杀人?”微微一笑,他盯着那人:“怕是你们见了暗花起意,杀了冯琛嫁祸他吧?”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再想钱想得发疯,也不敢弑主。”冷笑着,那个保镖头目眼中也有点敬佩:“这小子被我们冯总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还自杀过一次,我们以为他早该崩溃了,居然还是被他骗过去。”沉吟一下,他的 眼中也有丝不解:“我们看到冯总被他刺死在那间小黑屋里,也想不通在那检查过无数遍的地方,他杀人的工具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