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重山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听见了吗,他承认自己该打,你不必再为他求情。”
姜行峥怔愣语塞,姜眠轻轻扯一扯他。
她?俯身摸摸宴云笺的头?发,“阿笺哥哥,我们先出去,你和爹爹说说话。我们晚些再来看你。”
很快,屋中就剩他们父子二人,姜重山盯着宴云笺看了片刻:
“你向我求娶阿眠,却将此你隐瞒很好的事情告知我。你是想让答应你,还是不想。”
宴云笺轻道:“我盼您答允,但这件事,必要让您在此之前知晓。”
此事他本就不会隐瞒到底,不因?为成复威胁,只因?自己的本心。现下?求娶阿眠,他便知道,这是必须坦白的时候。
姜重山道:“你处心积虑接近,还觉得我会答应你么?”
若是提到处心积虑四个字,宴云笺自觉无话可辩。
“我知道你有手段,从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姜重山沉声,“但是我没想到,这手段,已经早早的用到我身上——以利用我女儿的方式。”
宴云笺心下?一寒,百般惧意涌上,撑着手肘起身。
姜重山瞧见了,下?意识双手一动几乎要去扶,旋即反应过?来,双手微僵,面上只做冷眼旁观。
“义父,初时我手段卑劣,您生?气是应该的,但孩儿求您不要对我失望,”宴云笺身上染血的破碎衣衫还没来得及换,鲜血的殷红将他脸色衬的极惨白,“我蒙受姜家?恩情,以命来偿都不为过?。义父生?气,杀剐都应该,孩儿任由降罪,只求您不要将此事看作纯然算计,孩儿并非……”
并非有害人之心。
只是这话,无论他将阿眠看作妹妹,还是挚爱,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姜重山慢慢说:“你愿意以命来抵消罪过??”
宴云笺毫不犹豫:“愿意。”
“在你了却身上担子之后么?我若是现在就想杀了你呢。”
宴云笺眸光微暗,确实是他亏欠,便是义父即刻要他性命,他也当双手奉上。
乌昭神明就在举头?三尺,他不想给宗族蒙羞。
“义父,待我与范先生?交代……”
“好了不用说了。”
姜重山面无表情打断,宴云笺止了话,无措望着他。
“我女儿,她?当真是很喜欢你。”
宴云笺脸上仅剩的血色褪了干净,便是姜重山要他说话,此刻他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对她?的心,我亦知晓。”
姜重山抿唇:“若你当初算计在我身上,念在我们多年?父子情分?,我甚至可以不责怪你,因?为有你,这些年?我也多了许多骄傲欢喜。”
宴云笺无可避免低下?头?去,听着此话真当是颜面尽失,心如凌迟。
“但你利用了阿眠,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她?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深宫里?,我只想想都心疼如绞,你也忍得下?心去欺负算计?!”
宴云笺眼眶发红,隐隐有水色潋滟。
姜重山道:“我当时,便是想着这些,下?手时没有轻重,真是恨不得杀了你。”
“痛恨你,是真的,到现在也是。但若真的杀了你,只怕我余生?也要活在痛悔之中,”姜重山凝眸,终是长叹,“我视你如亲子,你伤一分?,我焉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