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看他一眼。
李青霜被这一眼看的窘迫:“属下愚钝,见您并无深查之意。”
顾越淡声:“皇上交予的只有内宫杀人一案。凶手伏诛,确无主使,分内之事已了。其余的,与辛狱司无关。”
夜凉如水,月色一轮。
繁华巍峨的宫墙内飘散响彻夜空的哭嚎声,惨绝人寰,余音回梁。
为着五殿下惨死,这一天一夜已经处死数十人,除却吴绍海被五马分尸,所有亲随因护主不利都一一杖杀。
皇帝踏进晴和宫,沉默脸孔上带着一层浓重阴翳。
他径直向里走去,一直走到床榻边,望着手脚脖颈都被沉重铁链束缚的女子。
女子倾城之色,抬起的眼眸黑白分明,平静如一潭死水。
“仪华,朕有好几日没来看你了,”皇帝挨着床那边坐下来,语气低沉,“阿满去了,朕又送走了一个孩子。”
他手缓缓落在仪华公主的小腹上:“算上这里没生下来的孩子,朕已经失去了五个孩子。”
仪华公主无任何反应。
“阿满的事是意外。可是仪华,朕不甘。”
“朕很难不怀疑他。这样的举重若轻,这样的无痕无证。他有这样的手笔。”
仪华公主仍未言语。
皇帝也不恼,静静望着她:“他曾被你抚育十年,承袭了你的狠辣果毅。你知道么,朕命他取姜重山通敌卖国之证,他做得好——用朕一个皇子的性命铺做换取姜重山信任的路石。让朕,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仪华公主问:“姜重山通敌卖国?”
皇帝笑道:“是。只是证据难取,但时至今日,他都办的很妥当。所以哪怕任性些,算计一两条命,朕也不是不能纵容。谁让他是你心爱的儿子。”
仪华公主平声道:“你打算何时杀他。”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抚摸仪华公主的脸,掌心的肌肤嫩如凝脂,他痴痴摩挲:“朕不杀他。”
“仪华,朕本不想让你们母子分离,让你们七年来连一面也未见,是你太不安分。你教了太多,太多他本不该学的东西。”
皇帝道:“朕不会杀他,朕要将他身上每一根反骨尽数敲碎,再送还到你面前。”
仪华公主道:“你不杀他,只怕有一天会后悔。”
“后悔?”
皇帝咀嚼一番这两个字,摇摇头。
“朕不后悔,朕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磋磨他的性子。他骨头太硬了,但好在孝顺,还算有软肋。朕来找你,让他痛些,才知道日后该如何做事。”
“你真可悲。”
“你说什么?”
“你是万人之上的皇上,是江山的主人。”
她定定道,“却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之事,用一个比蝼蚁还低微的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皇帝低低笑起来:“仪华啊,你是金尊玉贵元后所出的嫡公主,自然不知朕一介冷宫皇子的卑贱。不过,好在朕尚有其他方法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睥睨床上的女人,一手扼住她纤细脖脖颈,在她耳边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