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笑着摇了摇头,端着玉碗出去了,花草再一次迎来了它们美味的食物。然而当陆辞拿着空碗转身的那一瞬间,吓得他差点一个踉跄跌进廊外草木丛中,倒是那玉碗与刚降临不久的小草来个亲密接触。
陆辞惊魂虽定,心却虚得慌,面对水无月眼中那欲滴未滴的眼泪,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那个,参汤中进了一个只蝇。”
水无月的眼泪瞬间冲垮了她眼眶那小小的堤岸,对陆辞又打又骂。陆辞在廊柱间闪躲着,而水无月就如着了魔一般,纠缠着陆辞:“呜呜,我辛辛苦苦为陆哥哥做的汤,就被你这样倒了,你赔我!”
“水大小姐,我向你赔罪,你能不能别这样了,你打得蛮疼的。”陆辞双手抱着廊柱,双脚踩在阑干处,高出水无月一截。
“呜呜,我不要,我今天非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水无月满脸的泪痕,双手未停。陆辞跳了下去,四处闪躲。他一个大男人,招惹了这样又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被人打又不能还手。而他也不是傻子,不会任由水无月打,于是躲避就成了最好的办法。水无月也不是吃素的,对陆辞是不罢不休的追打。
这场前躲后追的闹剧最终还是惊动了府中的其他人,水无月一副楚楚可怜的受气包模样,在陆景行面前狠狠的告了陆辞一状。
陆景行听后轻咳了两声,陆辞做的这些蠢事已经刷新了他的新认知,这样都可被人抓个现行,他有些无言以对。这件事也使陆景行考虑起是否要将水无月送走,他这回陆府才短短六七日,这水无月就将陆府弄得鸡飞狗跳,幺蛾子一个接着一个,打破了陆府原有的安宁。他觉得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陆府需要的是同以前那样的宁静祥和,悠闲自在。
这件事在陆伯对陆辞的臭骂声中告一段落。水无月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便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落霞再次染红了西山的半边旷洁天空,余晖朦胧中若隐若现的是那西山刚刚复苏的山尖万物,多彩光晕一层层铺展蔓延。几只晚归的鸟儿悠闲欢唱,愉悦中竟忘却了时间,耽误了归巢。凌潺坐在树上,缓缓闭上了双眸,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宁和,还有微风拂面的清爽。几缕斜阳柔和多情,照在凌潺那清冷的脸庞,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恬静。
然而这样的平静闲适却被水无月这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凌潺睁开眸子,看了眼余晖照耀下的倩影,面无波澜。
“我找了你这么久,总算让我给找着了。”水无月对着凌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她知道凌潺可以躲着她,而她偏就要将凌潺给找出来。
凌潺低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找你的陆哥哥。”
“在我没有变成你这样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水无月一脸认真,语气坚定且任性。
凌潺懒得理会她,抬头遥望着半沉山头的落日。
水无月见凌潺压根不想多看她一眼,心中顿时有些气恼。双手挽了挽衣袖,爬起了树。
凌潺开始并未注意,直到感觉脚下的树枝莫名摇晃时,才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也随着这一眼变了变。水无月总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凌潺有些无奈。
“你又想做什么?你疯了,这样危险的事也做。下去。”这棵树可不矮,而水无月已离地面有了一段距离,手已触到了凌潺的裙摆。凌潺也不敢乱动,担心就这样飞下去,会动摇树干,万一水无月因此掉下去,那还是她的责任了。
水无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能上树,我,我也能。”
“你们在干什么?”树上的两人闻声望去,就见陆景行正朝这走来。陆景行本是来找凌潺的,不曾想,竟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水无月有些激动,大声嚷嚷着:“陆哥哥,你看我也会爬……啊!”话还未说完,身子已跌了下去,两圈滚过,哭声响起。
凌潺大惊失色,立马跳了下去,这时陆景行也赶了过来。
“陆哥哥,我的腿,呜呜……”水无月在地上冲着陆景行一番**。
凌潺俯下身将她扶起半坐在地上,掀起她裙摆的瞬间,一块擦破皮的肌肤赫然映入眼中,鲜血淋漓。
“陆哥哥,她推得我。呜呜。”水无月一把将凌潺给推开了,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向陆景行诉苦,栽赃凌潺。
凌潺没有站稳,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但她气恼的却是水无月的话,她此生还未被他人栽赃过,不免要辩解一番:“我……”
“不用说了。”凌潺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陆景行这句冷冰冰的话堵了回去。陆景行弯腰抱起不断抽泣的水无月,向山下走去,独留凌潺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冷风中。
凌潺望着霞光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落寞、失望、气愤袭上心头。她落寞的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竟抱着别的女人走了。而失望的则是陆景行竟然不信任她。她真正气愤的不是栽赃她的水无月,而是不听她解释的陆景行。
夕阳中的最后一点余光最终还是被这悄然而至的夜幕吞噬了。凌潺在地上坐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夜幕已降临。如果不是雀儿来寻她,也许她将在这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