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陈玲珑赶忙扶住他,这把老骨头要是跌一跤必然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她笑着问:“村长贵姓?”
村长牙齿漏风,说话含糊,陈玲珑需得细细倾听才能听懂他的意思。
村长期期艾艾:“天兵降临,不知所为何事?我等草民一向乖顺,视阮姐如母,愿为阮姐肝脑涂地,无悔也。”
陈玲珑这才知道,彭村这是以为她们是过来打仗的,要把彭村不听话的人全杀了。
“过来的女吏没通知你们?”陈玲珑的表情严肃起来,县内的政令一个月前变下发各地,倘若是吏目没有上通下达,是要治罪的,且是重罪。
毕竟阮姐最在意的不是迅速扩张,而是治理民生。
只有治理好民生,才能真正扎根,才能有真正的兵源。
村长:“女大人上月告知草民,有、有天兵过来,帮俺们秋收。”
这个帮字他说的很虚,显然是不信的。
陈玲珑的表情放松下来,她又温声道:“村长放心,我们自带干粮,不吃你们,不拿你们,只是得喝你们井里的水,更不会骚扰村里的女人,虐打村里的男人。”
“我们如何,女吏应当早告诉过你了。”
这一批深入穷困村镇的女吏,都是跟随阮响的第一批女兵。
这批女吏都是真正从见识过人间地狱,自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也都是阮响的心腹。
她们主动请缨,知道第一批过去的吏目必须是女人——村内不比县城,倘若县城里的女人还能勉强算是人,那许多穷困村子的女人连畜生都不如,农人还知道不能把驴和牛往死里用,但女人,是能往死里用的。
只有让他们看到,女人也能当官,也能掌握大权,他们才会因为对强权的畏惧,不管是做戏还是真的,对当地的女人稍微放松掌控。
也能让当地的女人看到她们还有别的路能走。
为之后打散宗族,给女人们分地奠定基础,瓦解村内大地主和乡绅的势力,减少反抗和人命的消耗。
这些女吏最矮的也有一米六,她们个个膀大腰圆,体力稍差的都被否了,武力是挑选的第一标准,送她们去往各村的士兵也几乎可以算是阮响军营里的精锐。
其中有女吏在入村后,以为安全了,叫战友们回去县城,她们只带着几个人留在村中。
毕竟有枪,体格又好,又有搏斗经验,以为村人只要有脑子就必然不会对她们下手。
可这世上总是有脑子的人少,没脑子的人多。
几十个派往偏远穷困村镇的女吏,有八个被本地人或毒或砍,死在了村子里。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能屠村,出了这种事,还是得先安抚,再锁拿凶手,问审后再杀。
好在杀了上百人之后,没有村子敢在这么做了。
元凶和直接为元凶提供帮助的帮凶被枪毙,宗族里所有人都被判为包庇犯送去挖矿,且是做最苦最累的活,连俘虏的待遇都没有,最低也是五六年的刑期——他们大多都会死在矿里。
此等重罚之下,才震慑住了那些地头蛇和没脑子的人。
好在彭村因为穷,整个村挑不出一个大户,连村长都家的瓦都是碎的,一下雨就在屋里接水,所以根本没考虑过要把女吏赶走,更没想过要据村自治。
不过彭村的百姓虽然不敢动女吏,但也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会用自己“朴实”的经验翻译一下。
不过对农先生倒是很尊敬,虽然这个尊敬也就是让农先生住村里最好的土屋,夜里照样被老鼠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