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矿产绝非什么轻松的活,这些来自民间的“专家”也未必有什么说得出口的经验总结,彼此之间交流都磕磕绊绊,还得士兵们循循善诱,慢慢引着他们说清楚,才能记下来。
但要说累,还是士兵们最累,发现的矿产都要先挖掘出样品,用粗布包好,在粗布上写出是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专家”们也不知道,同样的岩石,他们说的是不同的名字。
比如常见的,灰中泛绿,能拿去烧制后调配水泥的灰岩,在他们嘴里有的叫“青石”,有的叫“灰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这还是士兵们认得的,能按自己知道的名字记。
但士兵们不知道的,就只能让“专家”们先吵一顿或几顿,等他们自己吵出个结果来。
乔荷花几乎从睁眼开始,就能听见“专家”们声嘶力竭的争吵声,她已经能在这声音中平静的去洗脸刷牙。
虽然不能擦洗身子,但在附近找到溪流还是简单,不入口的话也不必过滤烧开。
“乔将军。”一名专家摸过来,她声音沙哑,这几天吵得太厉害,今天都快说不话了,只能被迫放弃了今早的“商讨”,她手中捧着木杯,里头是烧开的热水,语气有些急切,“咱们往回走一趟。”
乔荷花刚刷完牙,她吐出一口水说:“孙姐,你叫我小乔,荷花都行,别叫我将军,我离将军早着呢。”
“往回走?是有什么说法?”
孙姐是个年逾二十,迄今未婚未育的女人,爹原是朝廷的铁匠,娘是另一个铁匠的女儿,她家也能算是铁匠世家了。
她生来见得最多就是铁砂、铜块、金银和煤炭这些东西,也曾在年少的时候和爹一起去矿里挑选好原料。
这回出来还是她同家人商量以后主动请缨报名。
她虽然有两个兄长,但兄长都是憨人,只知道火炉旁埋头苦干,又拙嘴拙舌,一句话掰成两句都说不清楚。
要说打铁,她不如父兄。
但要说辨认矿石,她自觉太原城未必有比她强的人。
孙姐小声说:“我还不能确定,不过你看。”
她反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块石头,这块石头看着平平无奇,质朴的随便从路边都能捡一块,但她把石头转到更平的那一面,伸手用指甲狠抠。
这看的乔荷花眉头一跳,这是不要指甲了?
“你看。”孙姐做贼一样看向自己的“同行”,防备着他们说,“这种层状的云石,打成粉和上黏土烧炉子,做出来的炉子耐用,经烧,还不会漏气,用它来做火窑,烧出来的东西都要好许多!”
乔荷花:“云石?”
她没见过呀!
孙姐急道:“乔将军……荷花!你不知道,这东西对炼铁,炼铜,炼金都好!哪怕是烧瓷呢!省多少人手功夫,坏窑都要少许多。”
“这可是我家独门的功夫。”孙家有些得意,“我家世代打铁,铁砂嘛,代代相同,偏就炉子,别家学不来!”
她家可是靠着这一手,养活了六个儿女,都是铁匠,别家三个都不一定养得活,她小时候家里可是常能吃肉的。
“先不着急。”乔荷花说,“你记不记得具体在哪?”
乔荷花拿出一路走来画的舆图:“现在回去实在耽搁功夫,再要几天就要返程了。”
他们返程的路上也要勘探,自然返程要换一条路走,不会再途经来时的路。
孙姐:“……两日前经过的地方。”
具体在哪儿她说不上来。
乔荷花又拿出行日历,翻开两日前他们在舆图上的哪儿,对上之后叫孙姐看舆图上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