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摇动着手里的签筒,掉出一支。她拾起走到大殿侧面的解签处,一位穿着袈裟、慈眉善目的和尚站在那里。“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可是要解签?”
天婴点头,将签和一个银元递给他。和尚看了看手中的签,问道。“请问施主所问何事?”
天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姻缘……”
和尚从身后的签纸里扯下一张,仔细一看。“这卦象凌乱,是左右摇摆,两败俱伤之签,姑娘现在可是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这可是个下下签呀。”
天婴有些疑惑:“两个么?”
她并未觉得心意有何摇摆之相,她心中只有那一人而已。
和尚拉她过来。“施主别担心,你我有缘,且随我来,我告诉你化解之法。”
天婴乱了心神,跟和尚进入内殿。
走到寺庙僻静处,和尚指了个门示意天婴先走在前面,天婴没有多想,还在心烦意乱。突然,有人从后头用手帕捂住天婴的嘴,天婴越想要奋力反抗,结果吸入越多迷药,渐渐迷昏。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寺庙后门外,和尚抗着昏迷的天婴快步走出寺庙,一个司机下车帮忙把天婴塞进汽车,二人也坐上车。
人声鼎沸的隆福戏院内,戏迷们翘首以盼,议论纷纷,都在等待着天婴出场。
后台,马老板仔细地环看着,段天赐和一群师兄弟正在化妆。没有天婴的身影。
大师姐从外头气喘吁吁跑进来,看向九岁红,面色焦灼的摇了摇头。她去庙里和家里都找过了,没有人见过天婴。
马老板皱眉:“班主,怎么不见天婴的身影?”
九岁红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天婴前些日子感染风寒,说好今日登台,但嗓子还是不太舒服。今天她想跟着过来,让我给拦住了,让她继续休养着。天婴是我们戏班的招牌,要唱,就唱最好的,不能随随便便将就,砸了招牌,您说是吗?”
马老板点点头:“您说的在理。但您现在身体也抱恙,谁能上?”
九岁红看了看段天赐:“我的大弟子——段天赐。要论起来,他跟我的时间更长,不比天婴差。”
段天赐愣了,化妆的手一顿,险些画错眉。他一直唱的是旦角,从没有单挑大梁唱过老生。
马老板亦是有些不信任地看着段天赐,又看向九岁红,却也没有别的选择,有些无奈。“既然班主您这样说,希望今天能不负戏迷众望,否则,您懂的,砸的是您自个儿的招牌。”
九岁红故作镇定地点点头,马老板离开。他一脸难看。大师姐上前来汇报。“师傅,我又沿着师兄弟们找过的地方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天婴师妹。”
“肯定又去哪玩了,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就不该一时心软放她出门!”
段天赐着急,走到九岁红跟前。“爹。真的要我上?可我……我还在担心天婴,要不……我还是去找她吧?”
九岁红急了,把段天赐拉到角落无人处,一巴掌扇了他。“救场如救火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是……”
九岁红又扇了他一巴掌:“戏班未来的班主是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是……”
九岁红又抬起手,终究没有舍得扇下去。“以后你要掌天婴的家你知道不知道?我儿啊。你真想靠着媳妇的过一辈子?”
看着苍老的九岁红,段天赐坚定地点点头,咬咬牙,深吸口气再次走进化妆间。
开场的锣鼓已经渐起,鼓点越来越急促,师兄弟们悉数亮相,观众的叫好声不断传来。
汽车急速划过土路,卷起一阵沙尘。快速旋转的车轮,飞速向前跑着。天婴昏睡在后车座上。
段天赐登台亮相,观众并未冷场,欢呼声同样到达了沸点。段天赐被鼓励,使出浑身力气:“手握兵符,关当要路!”
马老板和九岁红在台下的角落里紧张地看着。段天赐唱的是天婴的成名大作《借东风》,鼓点渐入下一场。
“施英武,扶立东吴。师出谁敢阻!”
同样的唱段和同样的动作,虽也合格,但却不及天婴韵味的一半。观众的表情渐渐失望,指点着议论纷纷,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
九岁红一脸的担心。马老板焦急地看向九岁红。
段天赐随着嘘声越发紧张起来,气势减弱。鼓点却越来越急,渐入下一场。段天赐有些踉跄地走进后台,站在九岁红面前,羞愧难当。“都怪儿子学艺不精,仓促上阵……”
九岁红打断他,一脸失望:“罢了。我算是看透了,到底天婴也只有一个。”
经过此事,九岁红算是明白段天婴就是段家班,是段天赐的救命草,而且是唯一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