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躺在床底下,呆滞地与苏星四目相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星感受着躺地板上的感觉。他微蹙起眉,不太适应地动了动,将手塞到腰下,阻隔下方传来的凉意。
"地上好冰,爸爸不冷吗?"
不冷,因为他的身体和这些死物一样冰冷。
但看着躺在冰凉地板上的苏星,男人还是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快,起,来。"
"爸爸也起来吗?"苏星问。
见养父沉默,苏星道:"爸爸不起,我也不起,我和爸爸一起躺床底下。"苏星说着,就挪动身体,想要往床下钻。
"别……"
男人无法阻止,眼看着苏星爬进床底。
属于新鲜血肉的气息越来越近,诱惑着他口中分泌感染性极强的唾液。
小小的脑袋撞上他的心口。男人紧咬牙关,试图屏住呼吸。
可是没有用,他早就没有生理意义上的呼吸了,但那气味还是能精准地被他所感知到。就像是他是在用皮肤、用精神、用一切他所能想象或无法想象的方式,在接收外界信息。
男人闭上眼,竭力克制饥渴嗜血的欲望,和体内的暴虐情绪。
让他几乎无法自控香味来源,还在他身边不断寻找舒服姿势。一时将脑袋靠在他胸膛,一时又枕住他的手臂。折磨得他几欲疯狂。
但那种备受折磨的苦痛,与本能抗衡的艰辛,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这是星星,是他的儿子,他不能伤害他,无论如何都不能。
星星需要他。如果没有他,一个五岁的小孩根本无法在这混乱的世界活下去。
男人睁开眼。
他明白自己不能永远躲避下去。必须面对。
眼睛一睁一闭间,男人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组织好语言,缓缓开口:“星星,爸爸这就出去。你帮爸爸,把客厅桌上的手套拿过来,好吗?还有抽屉里的口罩。"
"好!"苏星立刻不再纠结怎样躺舒服了,因为怎么躺都不舒服。
他翻身滚出床底,跑
去客厅,拿起桌上的黑色黑皮手套,又打开抽屉,找到同样黑色的口罩。
等他抱着手套和口罩回来时,养父已经从床底出来,正笔直地坐在床边,像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像。
他手上的手铐也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只有手腕上还残留着被手铐勒出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