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得一声还比一声高,但到底也没真的打起来。
顾长安听了半天的嚷嚷,终于从那语速过快的话里,理出了头绪。
原本大家伙都是惯常来买水的。这些水对于即将上工的码头工、舟贩等等人很重要。他们通常会准备个葫芦,然后一碗蜂蜜柠檬水夹着一些普通的白水,饮用好几天。
是以最早来排队的,也就是这些会在大太阳下卖苦力气活的苦劳人。
但今日却多了些外地的学子。
这些学子急着回去念书,不想排队。便提出了与前排的人买。
最初一个码头工提出一两银子便让位,学子们稍一犹豫,另一个码头工就喊价九百五十枚铜板。
又有新人喊价,其他学子便开了口,想要这便宜的位置。
结果码头工一看,竟然有这么多学子想要买位,当即就把一两银子变作了五两银子。
可谓是供不应求,滋生黄牛。
但这些年轻学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当即便与之理论起来。
这边理论,那边还有人趁乱给银子买位置。码头工们一看有人乐意买,就更不乐意与这些给不起钱的学子纠缠,言语间也就轻视了起来。
能来秋闱的,可都是些取得了功名的秀才。
秀才那可是身负功名,能称一声“秀才老爷”的人。平日里对着这些苦劳人,都是备受尊重的。他们又各个都年轻,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场面顿时就失控了起来。
顾长安听着这因由,只有无言以对。
白七扫了他一眼,便抬起手,沉声道:“安静。”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众人耳里,却如耳畔洪钟轰鸣,当即就住了口。
场面安静下来,顾长安才说:“这位置都有谁卖了?”
众人有些不敢应,都小心地看着他。
“你们有贩卖的自由,但我个人不鼓励这种行为。”顾长安说,“所以你们如果要卖,我会有惩罚。”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猫老爷,是什么惩罚?”
“我也管不了诸位,就只能管一管我自己。”顾长安道,“卖一两银子,便一年不与你进行买卖。卖五两银子,便五年不与你进行买卖。”
听了这话,买位的学子紧张地握紧了手中茶碗,生怕有人反悔。
卖位置的码头工也有自己的想法。
五两银子可已经够一家三口两年嚼用,这着实是一笔巨款。
更别说现下已然立秋。虽秋老虎凶猛,但到底节气已经逐渐转凉。没看秋闱都快开了么?
他便是几个月不买,等到明年夏日再来……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莫说五年,便是五个月后,猫老爷还能记得他们么?
各自心里打着小算盘,一时间竟也没人动作。
“我知道诸位的选择了。”顾长安点点头,“那么从今日起,有间猫咖便不会与做了排位买卖的人进行交易。”他说完,又看向那群身着士子巾服的学子们:“你们要秋闱,我不欲影响你们的心态。但我不希望再出这等事。”
学子们讷讷应了声。
“再有下次,你们也会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