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道……这退亲未经过他允许,并不算数,您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柏乔在旁听着,拳头越握越紧,想到白云芷就在身旁,又觉得有失风度,左右此事还需看白云芷的意思,便寻了个由头,温柔笑道,“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好生休息。”
转身的一瞬间柏乔便黑了脸,心想这方家还要脸不要,事到如今还要来纠缠一番。
白云知望着柏乔僵硬的背影,便知他是生气了。
此事亦让她非常难办,方宗如此行事,岂不是打自己父母的脸,且方家大哥还在狱中,他却在白府中为自己筹谋,岂不是让方家父母更恨上自己几分,如此不顾大局,哪怕婚事不作废,那她今后嫁入方府岂还会有好日子过…
且她既得罪了五王爷,那这便只是个开端,就算此事平稳度过,今后也免不了还要拖累方家,如此,还不如就此一刀两断。
最最不济,等她案情昭雪之后,便只她孤生一人嫁进那左相府中去做侍妾,亦不再拖累旁人,不再干旁人的事儿了。
再者,柏乔…应该也不会让自己落入那般境地才对…
白云芷想通之后,吞了那苦涩的中药,忽觉心中好受多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青青传来消息,“小姐,证人已经悉数凑齐了,只带将夏叶押去府衙,府尹便准备审案了。”
白云芷卧在床上点点头,此事凶险,但她问心无愧,府尹又是个拎得清的,想来事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此事是欠了柏乔人情的,且方家在中间亦出了不少的力。若不是他家线人的药童,在采蝶轩中撞到夏叶,此事定不会这么快了结。
这么想想,忽然就觉得,对方家想要抽身离开而退婚的做法,怨气少了些。不论如何,方家也如方莹所言,在牢笼外倾尽全力地帮她了。
谁能想到一个未出门的闺阁女子,竟得罪了当朝权贵呢?白云芷顺了气,自然也就不去计较了。
傍晚传来消息,道是府尹已经审完案子了,已确认木兰脂粉店是遭人诬陷而为,所有白家家眷,铺内的脂粉娘们尽数已经出狱了。
这消息着实让白云芷松了口气。
但实情过程之曲折,亦让白云芷咂舌,卧在榻上,听青青娓娓道来…
原是胡玥作为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但却暗地里不顾廉耻,与一书生有了私情,此事不知为何竟被采蝶轩的人知道了。
采蝶有了把柄,便让胡玥在脂粉大赛时,暗箱操作,投了采蝶轩暗自已安排下的模特的票。
被识破之后,那一批作弊的官家小姐们,自然也是名声受损,鲜少有其他小姐愿意跟她们往来了。
但胡玥不仅没有及时止损,竟还与那书生有了肌肤之亲,不慎意外怀胎了,此事让胡玥惊慌失措,若让人知道了,不仅自己死路一条,若让自己那嫡母知道了,更是连生母的命都没了,胞妹的婚事也定得泡汤。
于是胡玥拼命想要掩藏此事,由于心思慎密,倒也瞒住了众人,想寻了时机再去找郎中落胎,谁知此时,胡玥的嫡母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她怀胎之后,鲜少再让她外出了,时间越拖越久,胎儿已经有五个月了,眼看就快要瞒不住。
且她那相好的知道出了事儿,不仅没有安慰帮衬她,却只留了一纸书信逃遁他乡了。
不能让至亲知道,亦名声败坏没有了朋友,情急之下便想到了采蝶,在采蝶轩中哭着求采蝶帮忙去寻个郎中滑胎。
采蝶倒也没有多说,面慈目善地允了此事,偷偷让郎中开了落胎药,让胡玥在店中喝了,排出了一个几乎成形的胎儿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裳,胡玥便自己回了府。
回府之后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察觉有异样,向往常一样每日请安,被立规矩。小产之后最是要休息的,长久以来,胡玥便落了病,又怕事情败露,不肯让生母请大夫,于是病情愈演愈烈。
采蝶又在胡玥上门时让大夫诊治一番,大夫断言胡玥命不过三月,在她伤心欲绝之际,采蝶此时推心置腹道,只要胡玥能搏命去陷害木兰脂粉店,那她便保胡玥生母与胞妹一世喜乐。
又透露采蝶轩身后有五王爷做靠山,定让五王爷帮她胞妹寻一门好亲事。
胡玥想左右已经是个死了,为了生母与胞妹,这条命博便博了罢,便应承了下来。
采蝶亦早已暗中勾结夏叶,允诺了夏叶在采蝶轩中做管事。
夏叶早就对白云芷颇有怨恨,明明自己的妆术不差,在木兰胭脂店中,既不是脂粉娘,亦不如申娘小玉一般权力大,与采蝶便一拍即合。调换了白云芷袖中的草莓色唇脂,又将掺有毒的唇脂摆在货台上,只等胡玥去挑选。
此后才有了后面这栽赃陷害,锒铛入狱的诸多事儿…
“这些皆是在公堂上,那胡玥的侍女与夏叶的供词…”
白云芷听了青青说了这么多,心里又愤怒又怨恨,采蝶竟这样将胡玥拿得死死的,胁人性命来陷害竞争对手,此等操作人心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那府尹是如何判的呢?”
青青恭谨回答道,“胡玥的婢女与夏叶下令凌迟了,采蝶轩也被官差封了,那采蝶…没有处死,下令押送边疆去做苦力了。”
白云芷嘴角扯了扯,脑中又出现了采蝶那张娇美异常的脸,这样的结果,定是比处死她还要难过,想来她最看重的便是她那张脸,若风吹日晒,脸上满是细纹,掌中全是茧子,采蝶将会是什么表情,白云芷想想就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