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讲得有理有据,方才油盐不进的小厮,也动摇了几分,且哪儿见过小姐如此和顺地说话,还长得如此好看,一时也犯了难。
白云芷望了春柳一眼,春柳心下明了,便将袖中的一大锭银子,隔着帖子隐蔽递向小厮,甜笑低声道,“小哥如此尽忠职守,我家小姐亦是钦佩有加的,这点银子您收下喝喝茶。”
小厮得了银子,倒也不再多说,只道,“我去着人问询一番,小姐在旁稍等。”
见小厮应了,白云芷终于松了口气,只片刻,那小厮便来迎她,“怠慢小姐了,小姐往里头请。”显然是已经确认了。
春柳递过准备好的上门礼,便随着一引路婢女,才终于跨入门去了。
福康公主府内。
一婢女端着食盒匆匆行至福康公主文瑜的门前,贴身侍女一云接过食盒放置在房中的桌上,撩起珠帘,回禀道,“公主,白家小姐的上门礼装在食盒里头了,估计是糕点呢。”
刚装扮好的文瑜从内房走出,一身雍容华贵,脸上的妆容显得愈发气色好。
虽说文瑜是容静与柏乔的姑母,年纪却也只比他们大十二岁。三十五岁不到的年纪,因保养得益,肉眼看去竟只像二十七八的样子。
文瑜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拿起一块食盒中的糕点尝了一口,脸上难得露出些满意来,“嗯这味道倒是不错。”紧接着却挑了挑眉,“做厨娘定是个合格的,若是要做王妃,呵,还得待我今日称称她的斤两。”
一云在旁陪笑,“公主说得是,奴婢们皆好奇,得了六王爷青睐的姑娘,到底是何风姿呢。”
“我那侄儿在官场上左右逢源,但在情场上确是个有主意的。三番两次让我出面,想必是真上了心。也好,我这姑母便帮他把把关。”
文瑜眼中露出一丝讥诮,“只不过若真要做王妃,没有几分真本事,那也怕是难。”
“公主定是替六王爷思虑周到的。您可捧她上天,自然也可踩她落地。”
文瑜站起身来,一云忙上前帮她理衣裳,翩翩走向厅堂去了。
白云芷随着婢女走在回廊中,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
据小六子说,朝中五品大员之女几乎都收到了请柬,但是为何她却没有收到…且刚才在门外等着,也没看见往日的三位好友,甚至些微有些交情的小姐,都没有来赴宴。
莫非,竟是有人刻意针对?白云芷摇了摇头,只让自己莫要乱想。福康公主千尊万贵,怎得会抬手来对付一个从未有交集的小姐…
脑中将这些异样略略过了一遍,便已到达了公主府待客的花厅。
白云芷抬眼望去,发现在场女眷虽都涂着自家的唇脂,但是却没有一个相熟的,她又不是个愿意主动结交别人的,于是眼睛只千顾万盼在寻容静…
“哟我道刚才被门房拦着的人有些眼熟呢,原是礼部尚书白府嫡女呀…”
白云芷听得一声冷嘲热讽,只觉声音耳熟,抬眼看去,居然是于珠的庶妹,于颖。只见她独身而来,却不见于珠人影。
白云芷只觉今日真真是犯了太岁了,但也免不得打起精神应付,略略欠了下身,心中希望于颖识相些,离自己远点儿。
只是于颖却不是那么好应对的,声音不小道,“方才还被拦着,如今怎么进来了?莫不是在哪儿刨了个狗洞进来的?”
此言一出,白云芷听得周围一阵呲笑,心中恼怒了几分,老虎不发威,真把自己当病猫了。
“于家小姐说笑了,哪儿就要将云芷说得这么狼狈了。方才是我这侍女痴笨,没有与门房说清楚,就耽误了些时间,倒让各位姐妹看笑话了。”
紧接着白云芷笑中藏刀道,“我倒是听说于家二姑娘长到十二岁时,为了出门玩耍,倒是经常瞒着于伯母,爬墙而出呢。”
此时女眷们呲笑声更甚了。门房确认帖子是常有的事儿,但相较起来,倒是于颖的翻墙的事儿更值得一笑,十二岁已然是不小了,却还如此顽劣,实在是不像大家闺秀所为。
白云芷脸上笑出了一朵花,三两句话语轻飘飘带过,就直刺于颖的心窝子…
于颖哪里气得过,但也知是自己挑事在先,一时倒不知如何回怼…
“白小姐真真是个牙尖嘴俐的,想必也是靠着这一点,让六王爷三番两次相助罢?”
白云芷望向发声人,只觉今日这宴席,是不是都将自己的死对头请了来,这柏乔的死忠毒唯粉申茜竟然也来了。
上次在店铺索要糕点方子未成之后,申茜羞愤交加,后又知道了白云芷乃木兰脂粉店的幕后主事人,想起柏乔是那般万花丛中不沾身的人,竟屡次帮白云芷发言,更是嫉恨了几分。
申茜此言一出,众女眷看白云芷的眼神便怪异了起来。虽木兰脂粉店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没有错,今日不少女眷的装扮亦是出自木兰脂粉店之手,但白云芷的名声却不似木兰脂粉店那般好。
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在家中好好绣花练字,却要出门抛头露面做买卖,着实令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更别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六王爷那等人物,都次次襄助,又是题字又是试色,试问京中哪家店铺能得六王爷如此青睐?
瞧着白云芷长得窈窕倜傥,莫不是私下用了美色勾引六王爷,才使得六王爷对她如此,到底是怎样一个下贱胚子,用了怎样的手段,才勾了六王爷的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