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乔听到在场之人不论男女,纷纷倒抽了口气,又用余光撇见白云芷带着寒意的眼神,他满脸尴尬,忙将胳膊抽出,好言道,“郡主,替你讲花解草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咱们汉人子弟,讲究发乎情,止乎礼,本王与郡主更是尚未婚配嫁娶之人,当众这么拉拉扯扯的,确是不成体统。”
就是!不成体统!白云芷恨恨想到,双眼几乎快要冒出火来。
但哈琳哪儿管这些,索性破罐子破摔,绕着柏乔转一圈,又揽住柏乔的肩,“可我却不是汉人啊!我们蒙古女子,碰上中意的情郎,定是要表面心意的…”说罢又面露寒光,眼神绕场一圈,“若是有其他女子不服,那便打一架便罢。”
方才不忿的女眷们,纷纷缩了头,哪怕再不服,还能和你打架不成?再说都是些娇小姐,就算是有心冒头打架,可瞧着蒙古郡主那凶悍模样,也知赢不了啊!
柏乔实在拿哈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心想若再这样下去,传到父皇耳中,当真指了婚,那他与云芷可怎生是好?
想到这儿,柏乔冷了脸,上前一步,撇下了哈琳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有些话,本王还是早些说与郡主听才好。”
“本王早已有了意中人,发过誓今生非她不娶,所以本王还需谨言慎行,不好与其他女子有过多接触,免得寒了她的心。”
话毕,柏乔眼神绕了个圈,最后特意在白云芷身上点了点,又不着痕迹地挪开。
白云芷方才还怨柏乔不通人情世故,不懂转圜,怒气冲天,如今感受到柏乔的目光,只觉心中如蜜,喜意掩也掩不住,终是含笑抿了抿唇……
白云芷倒是开心了,但侯府花园中,却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巨石!不论男女一个个炸了锅,女眷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悄声议论起来。
哈琳一下气红了脸庞,方才还天神降临救她于流言,现在天神竟道他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还不是自己?
哈琳一撅嘴一跺脚,本就是情窦初开,但现在意中人就在眼前,哈琳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般情景,干脆扭了头想要自行离去。
“你还不快跟上来?!”走到一半,哈琳扭头,生气冲白云芷吼道。
白云芷此时心中正犹如小鹿乱撞,经过柏乔如此当众表明心迹,白云芷愈发放了心,知哈琳现在恼怒,也并未介意她态度不好。忙将那股羞意隐了,快步向前跟了上去。
二人坐在稍显拥塞的马车当中,却各有心事,白云芷知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马车中还坐了一尊不好供的菩萨…
见哈琳欲泣的神情,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双手抱胸环绕在身前,粗气喘个不停,白云芷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今日这些事情,从装扮到赴宴,可以说皆是白云芷的刻意安排,但白云芷也并未将其夸大,若哈琳真从蒙古远嫁到京城,中间所受的曲折,恐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白云芷不过将今后的隐患,硬生生袒露在哈琳面前,亦好让她知难而退,但柏乔来赴宴,甚至当众拒绝了哈琳的求爱,这却不在白云芷的意料当中。
白云芷望着哈琳撅得老高,能挂起茶壶的嘴,自是软言相劝…
“郡主,既然现如今六王爷心中有人了,郡主就莫要再将心思放在六王爷身上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且今日你也看见了,王爷颇受众多女眷追捧,就算郡主如愿,与王爷成了亲,也免不了今后为了旁的女人拈酸吃醋。郡主娘家远在蒙古,若郡主在京城受了欺负,娘家也不好出头啊。”
哈琳不耐烦摇摇头,“你懂什么?英勇的汉子自然是众多姑娘爱慕的,这才是强者的象征!在蒙古,若男人没有几个老婆,只人人羞他没本事,拳头不够硬!”
关中女子心心念念的,皆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白云芷确是没相当哈琳竟全然不在乎,语中似更觉得未来夫君的老婆越多越好。那白云质不禁疑惑问道,“那方才郡主为何如此生气?”
哈琳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本郡主只是在气我可能做不了大王妃了!我虽刚来京城不久,但也知道,大老婆和小老婆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这一点与蒙古一摸一样。六王爷有心上人我不怕,怕的就是我做不了正妃。”
白云芷本放下的一颗心,忽然又被悬了起来,望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大小姐,不只是可叹还是可气,又问一句,“那郡主可还是要央求蒙古王爷上帖子?”
哈琳坚决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白云芷没想到哈琳竟如此执着,便知自己劝嫁的路还得走。
望着眼见气鼓鼓的姑娘,似是全然的性情中人,但是方才她居然能当众忍住怒意,没有当众发火斥责那些女眷,白云芷不禁好奇问道,“郡主方才何不将那些乱嚼舌根的长舌妇,拎出来骂几句出出气?”
哈琳脸上的怒气消了消,努了努嘴,不情愿说道,“那些人说得也不全然是假,你让本郡主如何有底气去训斥?且本郡主本就被她们戳了脊梁骨,若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们,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背后报复,心生怨气再去传谣?”
哈琳又顿了顿,将环绕在胸前的双手放下,“且我今后定是要嫁给六王爷的,若我当众发作,王爷定是不喜欢,若再将我推的远远得,本郡主今后岂不是愈发难过?”哈琳脸上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为了得到王爷,我自是能忍了这一回气的,今后的日子长着呢,还怕本郡主揪不住那些人的错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