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厚到让人透不过气的檀香里。
在馥郁至使人意乱情迷的依兰中。
那是在欢欲阁中寻求栖身的时候,也是在不同权贵间游走刺探的日子。
曾经不明晰的记忆,这一刻与已有的过往重合。
神都行宫中父母掌心的宠爱,荆羽山中朝不保夕的逃亡,欢欲阁里曲意求生的艰难,庭院深深里痛苦万分的绝望。
一切的一切,最后定格到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
那个人站在庭院深处,荆羽州已经是春天,院中地上仍覆满霜雪,厚厚的黑色狐裘边,氤氲着熟悉的檀香。
果然,爱与厌,不是没由来。
重行抬起头看向四周,眼中已经蓄满泪水,这里处处都是兰花。
有苏白已经起身,站在她身边,把那支白玉兰花的簪子,紧紧握到她手中。
“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你记起来了吗?”
他俯下身子,小心到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如何叫人不可怜。
重行又仔细望了他一眼,伸出已经有些粗糙手,不舍得一般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颊。
然后她闭上眼睛,依恋地靠在他怀里,放下所有戒备和提防。
“阿兰。”
重行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这是她的名字。
那两个字有苏白听见了,唇角扬起的时候,眼眶跟着模糊起来,泪水终于是压抑不住,落在重行的发上。
原来喜极而泣是真的。
往事如光影掠过,其实也不过转瞬之间。
望月放下酒盏后出去,得令领着方画和阿财带进来时,一切已经恢复如常,有苏白和重行相对而坐,神色平静至极。
檀香仍无声燃着。
阿财看见重行的眼睛时,已经知道很多事已经变了。
无执佣兵团在这一日的下午全军出发。
行军出发前,阿财走近重身边,仍是如往常一样,帮她整理东西,然后仿佛不经意般说道:“主人好像很高兴。”
重行没有接他的话,嘴角噙着笑意,眼睛却如深潭。
阿财心上一紧,她这样的神情,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神色愈发恭顺起来。
“今天我才发现,原来阿财是如此懂得尽忠的人。”
阿财神情一滞,但很快镇定下来,他知道重行所指。
此时他也不再掩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