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经很久没有信函送来,阿财打应龙王宫询问消息的前夕,宅子收到一封急报。
阿财房间就在重行旁边。
听到动静,重行也急忙起身,但是没有走近,而是站在阿财不远处,等着阿财告诉她消息。
风穿入堂,跳动的烛火下,信还未看完,阿财的脸色已经沉下来看了她一眼,措辞尽量委婉。
“主人遭逢意外,情况怕是不好了。”
重行的一举一动都在阿财眼下,这次战场的意外自然与她无关,而且这一场仗的结果已定,有关遥徽的消息已经传回神都,继续避讳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一次阿财直接将书信交给她看。
战报简单,只有寥寥数语,重行认出来,这是扶烬的手书。
两个月后,扶烬把遥徽带回了王都,如今坚守前线的神官,是从燕华调来,与遥徽同级的神官步无。
而领有荆羽之土的凤凰一族,则是由王太子元烨代替扶烬领兵。
扶烬进来时,重行才知道,原来待了这么久的宅子,一直是遥徽回到王都时,长居府邸的一角。
也是因为扶烬来了,阿财和她才知道,关于这场仗更多细节。
重行来此世时,见过的那座深谷,正是此次的战场。
这场仗打的实在惨烈,联军的精锐一半折损在这里。神域是胜了,但也是惨胜,驻守荆羽和崇翀关隘的守军,全部死守至最后一刻。
调往此处的神军,也伤亡惨重,尤其是正面迎敌的五支。
遥徽是其中唯一幸存的将官。
得胜之后清扫战局,扶烬挖了两天,才把他从尸山里带出来,当然他也就剩一口气了。
重行没有离得太远,也不敢走得太近。
现在站在这里的扶烬,也不是后世她见的样子。
刚从战场上下来,又一路护送遥徽回来,扶烬风尘仆仆,脸上有疲惫但背仍是笔直,不是佝偻消瘦沉郁,站在那里不失俊美。
侍从医官来来往往,扶烬盯着他们,仅仅有条主持一切,空余的时候,阿财端着水盆和毛巾递上去。
扶烬拧了毛巾,对着盆中的水,仔细把脸擦干净,接着又用水理了理散落的发丝,露出难得的舒畅神情,最后还低声感慨两句,“不愧是阿财,这府里总算有个舒心的人。”
扶予跟在他身边,扶余大约留在荆羽辅助元烨。
音容改换,性子没变,重行看着扶烬,心中暗自发笑,这样的情况,他对于容貌,还是这样认真。
可是扶烬后来样子不堪,元煜始终不信任他,曾经的故人也不得相见,自己更是常年避于府中,总归是有些可惜。
一个月之后,遥徽好了一些,不用医官昼夜守候,召见了她们。
扶烬白日会留在遥徽院中。
重行不敢在见扶烬,于是进院子时,脸上覆了一层面纱。
幸好扶烬没有进内室。
遥徽床前摆了一道屏风,把后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浓重的檀香也遮不住血腥。
长望站在屏风前。
重行走进去时,潋冬已经立在那里。
等重行站定后,房间的门便轻轻关上,长望低声唤了一声屏风后的人。
终于时隔近一年,重行再此听到遥徽的声音。
喑哑,虚弱。
“粗略算算,分别已有一年光景,如今再跟着我,怕是有的苦吃了,我不想耽误你们。
趁现在我还未完全塌下,这里还能多给些好处,你们拿了就离开,寻一个出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