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乱乃兵家大忌,对阵之人必须集中精神。
遥徽只是分神一瞬,右手臂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即使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换用左手拿长枪格挡,但终究力有不逮。
寒江不贪多,有十足的耐心对付他,速度远远胜于多年前,能力一远远胜于多年前。
如此一击,只是将他面上面具击碎,露出从嘴角至耳际的伤疤,狰狞纠缠,深红可怖。
寒江八百年苦修,只为一朝能报仇雪恨,为脸上这一道疤,也为数千为遥徽所灭的族人。
遥徽的右手血流如注,长枪自然是拿不了了,但自小修行的底子还在。纵使被困于神刑狱多年,也不是随便什么宵小能随意碰瓷。
他抬头向外望了一眼,整个刑狱已经躁动起来,仅凭重行一人,绝对不足以应付这样事先预谋的困境。
而且既然能来到他面前,便意味着整个刑狱他们已经来去自如,那么神都的刑部已经不再安全,神官和神侍必有内应。
长渊这一次太过冒险了。
遥徽担心重行会在此殒命,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拖延。
“本来打算放过你,既然你如此不惜命,那我就成全你。”遥徽瞥了他一眼,挥袖震碎将他重重锁住的铁链,一步一步向向寒江走路。
他手下败太多,枪下的亡魂亦无数。
如果不是因上次长渊来过,说起玖枢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忘却了。
寒江间他如此轻易挣脱开铁索,便明白他对于遥徽还是低估了,双手竟然有些无力。
一瞬间,记忆里浴血而来的冷面修罗,再次变得明晰,压迫感迎面而来。纵使在修行时预演多年,上次也成功击杀玖枢,如今再次直面他,还是被他的气势震慑。
他的右手已经不能用,可寒江发现自己仍不能接下他单手一击,浑身的骨头几乎要碎裂。
强大的灵力把他比如死角,要不是犹叶过来,夺过铜镜挡在两人面前,他们都要成为遥徽枪下亡魂。
一时疏忽,没有防备,遥徽看到铜镜,当即止住,脸色瞬间冷下来。
寒江倒吸一口气,几乎还在惊恐之中,此时还是犹叶冷静一些,强压下恐惧,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知道殿下厉害,以一抵百也是可以,可若若姑娘呢?”
她染有丹蔻的素手在经商一挥,一张熟悉柔和的睡颜立刻映照其上,遥徽此时才低头看向他们,手上的长枪也跟着转向一边。
“你们倒是准备得妥帖。”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许是感觉到还有转圜谈判的余地,犹叶顿时有了底气,竟嗲嗲地对撒娇似的威胁起来,“果然传闻不假,殿下这可是犯了神界大忌。”
寒江反应过来,顿时以翎刀指向若若,还带有一丝嘲讽意味,“殿下情深意重,令人感动。可如今殿下并非巅峰,之前经过天雷极刑,年年都会有几日难以支撑。
我愿意成全殿下的情意,给殿下两个选择,要么我们将这人类女子杀了,要么殿下自己废了双手。”
遥徽蹙眉,有些迟疑了。
他自然要保全若若,但他也不是傻子,废了双手,难道让他束手就擒,一心一意等死吗?
他的确这几日因为天雷的极刑,难以支撑,灵力不足以在此时继续保护若若。
可之前重行施行过秘法。他们伤不了若若,重行会代为承担。只是遥徽担心,以重行现在的状况,能否撑下多一重冲击。
他不想对不起故人,可如今不得不走出选择。
犹叶和寒江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两难的神情,全然没有八百年前的果断和决绝。
瞬间的优势转换,让他们惊喜得猝不及防。
拥有软肋的强者,也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