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叙有些意外,金少爷真正大胆,张嘴就来骗钱。
“世侄啊,咱们熟人不说面子话。你这十五万是年初赚来的,去年秋天,你可没少赔钱吧?”他摇摇头:“你的毛巾为什么卖得好,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赔钱的生意我掺和不起。”
“别急,朱叔叔,这个入股,我保证您稳赚不赔。”
朱子叙狐疑地看他。
金求岳唤来周裕,放下一份文书。
“不签长,先试一年。您入股安龙,我保证明年业绩不但不赔,而且必定增长,您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能得到40的分成。”
朱子叙好笑地看他:“你能涨多少?”
“400。”求岳淡然道:“我能赚六十万。”
“……”世侄你怕不是疯了吧,去年砸锅卖铁才赚十五万,今年六十万?别人风吹开梅花你家风吹印钞票?朱老爷笑道:“这么能赚,那这个股我还真是要入了,要是你赚不到呢?”
金求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赚不到,我的安龙厂赔给你,另赔你一倍的股金。”他放下酒杯:“不是开玩笑,市政厅出具证明,画押签字。”
“……”
朱子叙吓住了。
稳赚不赔,人家挣了他分红,人家赔了他保本,而且还有赔款拿!
这个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这听上去真是好生意。”朱子叙嗫嚅道:“可是你如果赔了,我的赔款谁负责。”
“中国银行。”求岳摸摸鼻子:“冯耿光。”
朱子叙迷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确定金少爷不是喝多了在说醉话。
他是个刁钻商人,利在眼前也要犹豫三分:“可我现在确实没有钱。”
求岳笑了。
“我知道您手上屯了一大批棉花,这批棉花是市价最高的时候吃进的,最近其实卖不动,因为市价跌了,对吗?”
朱子叙有些尴尬,原来金少爷也知道他手上屯了三万件原棉,秋天的时候价格在三十万左右,当时他想着再等一波,继续炒高,谁知冬天铁锚有做空的意向,这批棉花已经跌到了二十万不足。
朱老爷很肉痛。
求岳看看他的表情,心道露生猜得不错,朱子叙吝啬成性,又缺乏市场眼光,所以一直困在纺织业里做不大。这笔棉花若是放在冯六爷手上,早就变现了。
他捡起桌上一朵掉落的梅花,放在手里揉:
“朱叔叔,以原料折算入股,您看怎么样?”
“原料入股?”
“按现在的市价行情,以棉纱折算认筹,这个好不好?”
朱子叙心中狐疑不定,怎有这样好事?他还在犹豫,金求岳将文书指给他看:“当然了,如果增长达到咱们约定的数目,次年的原料,以市价70结算给我。最重要的,供货不能中断和短缺,这是您的责任。”
连环套,毫无疑问,这是一份粗糙的对赌,赌的就是朱子叙没见过这种金融模式,也赌他心中的贪念。
过去郑美容用这个办法吞并了许多公司,金求岳在澳洲念的也是金融管理,可是他从来没好好学过,眼下只能照猫画虎,把郑美容的流程复制一遍。
靡百客的畅销,就是他的筹码。他有的是新鲜的营销手段,这些在21世纪已经被玩烂了的资本运作,对于1933年的中国市场而言,还是真正的破天荒。
只要解决了原料问题,其他一切好说。
而朱子叙心中反而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