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没有客气,借力往后一拽,“好狗不挡道,别以为跟个会医术的主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狗!呸!”
松萝重重跌在地上,百迭裙厚重,却还是洇出了血。
她以手撑地,强撑着站起来,左腿酸痛难忍,重又坐回了地上。
面前出现了一双手,一双生满老茧和细纹的少女的手。
“我扶你!”白檀搀起她,拿掉沾在衣服上的落叶,用帕子裹紧伤处,“快去吧!”
“你也是。”松萝对她点头致谢。
一个要凭微薄之力护主,一个帮了别人却不能被主人发现,她们各为其主,各奔前程。
松萝走到宅门前时,并没有听到里面有吵闹声。
王氏坐在厅院中,刘妈妈站在身后,客客气气,斯斯文文。
她一瘸一拐地进来,谢凝看到了她腿上的伤。
“怎么受的伤?”她问道。
松萝低眉看了眼王氏和刘妈妈,“不小心、不小心摔倒了。”
身后的小厮面面相觑,虽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别人的家事,他们断不能干涉。
“你去上药,这里不用你伺候。”谢凝说道。
茶盏整整齐齐放在木盘中,谢凝丝毫没有待客的意思。
“姨娘今日来,要问什么?”他问。
又是老样子,没有客套,没有铺垫,单刀直入。
要问什么?
问什么?
怎么问?
她这句话,倒问的王氏不知从哪里说起。
五娘、六娘的病,还是湘娘被抓?
她确实没有做什么,但事情却因她而起。
王氏心里断定是她所为,可是,没有证据,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说起来,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都姓谢,你们的父亲都是谢焘。既是一家人,有些事不好做的太过直白,有道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做得太绝情,害人也害已。”
既然不能直说,那就说感情、说亲情。
王氏绞尽脑汁,说了这辈子最文雅隐晦的话。
“敢问姨娘,所说的是什么事?又怎么个做绝法?”
又来!
她就是这样,什么事不说不做,引着别人去说去做,然后看着别人犯错出尽洋相,她倒片叶不沾身。
王氏越想越气,懒得再跟她打哑迷,“有些话,我也就明说了,五娘、六娘的病是不是你所为?湘娘被抓是不是你害的?若不是你引着她说那些话,她怎么会被抓?”
“我引着她说话?她要想说我拦不住,她要不说我也无法。”谢凝为自己倒了杯水,“她知道那些宫廷秘闻,不吐不快,还需要我引?”
“她哪里知道什么秘闻,她和太子八杆子打不着……”
“嘘!”谢凝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姨娘当心,隔墙有耳,小心金吾卫就在房外,谢姑娘被抓,镇国公去求情,你若被抓,不知道谁会去求情。”
“你、你乱说什么?我在自己家里说话,哪来、哪来的金吾卫?”王氏舌头打结,谢宅临街,苍梧斋的院墙外就是巡街铺,她不能不当心。
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刘妈妈拉住。
一行人气盛而来,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