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带着一行人转遍了整个陵园,才找到谢娘子的坟头。
坟头的杂草已有一人多高,将整个坟掩映其中,无怪乎找不到。
六安把坟头的草连割带拽,清理干净,露出一个小小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亡妻郭氏之墓,生于开元八年,卒于开元三十六年,夫谢焘、儿谢凝立。
短短几个字,道尽一生。
原来谢娘子并不姓谢,只因她嫁到了谢家,人人便称她谢娘子。
原来她姓郭,却不知名字、相貌,更不知这二十八年的人生到底经历过什么。
松萝将祭品一一摆在石碑前,说道:“娘子,公子来看您了,您在下面要保佑公子好好的。”
六安纸钱撒在空中,两个婢女将纸屋、纸轿、冥币点燃。
松萝又在坟前说了许多,谢凝却只是站着。
“公子,你不对娘子说些什么吗?”松萝问。
说什么呢?
说她的亲生女儿早已在广灵观外被冻死,还是说自己占了她女儿的躯体?
说她的丈夫连亲自祭拜她都不敢,还是说她呕心沥血打理的产业被继室占去?
人去楼空情难在,只留悠忽空嗟叹。
就让谢娘子安眠地下,让活着的人来替她完成未竟之事。
最终,谢凝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忽尔,狂风大作,卷起烧成灰烬的冥币,尽数吹在谢凝身上,久久不散。
“谢娘子,请放心。”她说道。
风突然停了,再看谢凝身上,没有一丝脏污。
回城的路上,要经过宜男桥。
桥上风景秀丽,茶摊上围了许多刚嫁作人妇的女娘。
据说,宜男桥最初并叫‘宜男桥’,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传说喝了宜男桥下的河水,宜生男不生女。
传言不知准不准,倒引得许多人到这里喝碗河水煮的茶。
准不准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讨个好彩头。
“停下吧,喝盏茶再走。”松萝掀开轿帘说道。
六安应声停下车,在一个茶摊上停下。
这处茶摊在桥下,不似桥上的客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