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驰沐浴完毕,身穿牙白长袍,腰间松松垮垮,并没革带束身。
婢女在身后用绢丝帕子擦干长发,又细细梳通。
桌案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热汤,味道闻着有些怪异。
“这是什么?”韩元驰问道。
“回爷的话,是谢凝开的醒酒驱寒汤。”卫融殷勤奉上汤碗,“说是越早喝效果越好。”
“当爷是纸糊的不成?一坛水而已,能把我……”话未说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爷还是赶紧喝了吧!”卫融说道。
那小子人不咋滴,医术还是可以的。
韩元驰这才端过汤碗,小心尝了一口,他平日里最不爱这些汤药。
“甜的?”
“谢公子让加了红糖。”卫融老实回道。
一个大老爷们儿,喝药要加红糖?
这是瞧不起谁呢?
打量爷们儿和他一样,都是弱鸡吗?
“他人呢?”韩元驰问道,语带不善,“他要识趣,这会儿就该跪下请罪!”
“谢公子在、在、在……”卫融想到那人闲适安逸的模样,不知从何开口。
“你结巴了,他在干嘛?”
若是此时,他跪在厅堂请罪,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他在流怀水榭赏景儿,说景色不错,还吟了两句诗:湖光万顷何似?小沼先吹縠纹。”卫融回道。
韩元驰把两句诗重复了一遍,说道:“诗不错。”
“不是,谁问你诗了。他敢朝本王头上泼水,还不来请罪?”他突然发怒,连带头发也跟着震动。
婢女不防,扯痛了头皮,梳子掉在地上。
“下去,梳什么梳!”韩元驰怒道。
他鲜少在府里发脾气,此时突然动怒,满座皆惊,婢女仓皇退下,连梳子都忘了捡。
他看了看还在原地的卫融,“你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把人带上来?”
卫融忙不迭地跑到流怀水榭,谢凝独自站在台上,远眺湖景,白衣翻动,恰似画中人。
“谢公子,王爷让你速去!”卫融声音远远传来,
待谢凝走近,他又说道:“谢公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朝王爷身上泼水?王爷现在震怒,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儿你在王爷面前服个软,说两句软话,王爷气消了,你才能无事……”
“知道了。”未等他说完,谢凝回头说道。
那意思是,你可以闭嘴了!
卫融愣住:这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谢凝走进内室,屈身施礼,“见过王爷。”
韩元驰坐在筵席上,斜倚在靠椅,头发半干半湿,衣襟处的扣子没有扣,就这么敞着,露出大片干净的肌肤。
谢凝别过脸,看向别处。
韩元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请他入座。
傻子也能看出来,他在生气!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