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驰先把荤菜放入锅中,汤了一会儿,再放入素菜,夹起蘸料,送入口中。
皇帝和妃嫔们依样开吃,锅子虽小,也分了四个小格,各色汤底均有。
有喜辣者把菜放入麻辣汤底中,喜清淡者把菜放入骨汤底中。
熙宁郡主是大理白族女子,她看着锅中翻腾着的菌汤,闻着那熟悉的气味,眼角洇湿。
那是家乡的味道!
她夹起汤好的鸡枞菌放入口中,仔细品味,尔后,轻声说道:“真好吃。”
席间喧哗声顿止,她声音不大,却清脆灵动,如山中溪流清澈动听。
“你说什么?”皇帝停箸问道。
熙宁郡主已入宫数月,每日愁眉不展,思念家人,饮食不惯。
除了皇帝问话,从不肯开口。
听到她主动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熙宁郡主放下银箸,浅浅的笑不从眼睛里满出来。
“很好吃。”她柔声说道。
她朱唇轻启,眉黛弯弯,笑意盈盈。
皇帝看着这满目春色,只觉晃了心神。
自她入宫,金银珠宝赏赐无数,父亲兄弟升官进爵,也未曾看到美人一笑。
不过是吃到小小的菌子,便笑靥如斯。
“这次家宴,甚好!元驰的礼,甚好!”皇帝高声说道。
王德望见此,忙着上前斟酒。
皇帝看着妍姿巧笑的熙宁郡主,喝下了酒。
到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裕贵妃不经意地看了儿子一眼,韩元舒攥紧手中金杯,骨节泛白。
他看向身旁的韩元驰,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怒意。
为了今日的贺礼,他遍寻天下宝物,不惜花费万贯的字画,竟被一顿饭菜比了下去!
韩元驰却浑不在意,他再次举杯,说道:“既然儿臣的礼如此得圣心,儿臣斗胆要向父皇讨赏了。”
皇帝心情大好,“瞧瞧这蹬鼻子上脸的劲儿,亏你还是大韩的皇长子,说说,想要什么?”
“儿臣想讨个圣恩。”韩元驰起身说道,“溪峒涧被刺一案,悬而未决,嫌犯张保庆拒不交代作案动机。儿臣想求个恩典,肯请父皇恩准,同意大理寺假意释放张保庆,暗中派人跟踪,看他出狱的动作,再作审理。”
皇帝想了想,问道:“这种小事,你身为皇子,直接跟大理寺程禹说就好了,不须再事事问我。”
韩元驰恭敬施礼:“儿臣不敢,天下是父皇的天下,事无巨细,理应皆由父皇定夺。”
“那你岂不是要累死朕?准了!”皇帝笑道:“王德望,传朕的口谕,让程禹尽快审理此案,有人胆敢伤皇子,必须严惩。”
王德望俯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