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尚喜带夏家上下行了礼,裕贵妃三步并作两步到夏普棺前,泪流不止。
这个弟弟,虽然骄纵顽劣、桀骜难驯,终究是自己的亲弟弟,是夏家的香火传承。
骤然离世,任谁都难以接受。
裕贵妃祭拜过后,拭去腮边泪痕,“爹,你给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说是伤已大好,怎么会突然……”
夏尚喜长叹一声,“怨只怨你这弟弟命短,急着做那男女之事,做了色中饿鬼。”
“今年三月,他纳了第十九房小妾,取名‘十九’,长得极是美艳,人又伶俐,十分讨人欢心。这次受伤,也是她在房里伺候,你娘看她伺候周到,尽心尽力,便就留她在房里照应。你娘做事周全,还安排了其他姬妾在屋里留守。”
“荣十一郎那两箭,虽然穿透了皮肉,也只是皮外伤,好好将养十几日,伤口大好了,你弟弟说人多休息不好,便只留了十九在房里。你娘看此女做事妥帖,便依了他。谁承想,两人起了色心,夜里宣淫,伤口迸裂,十九害怕家里责怪她,竟然连夜逃了,可怜你弟弟流血一夜,失血过多而亡。”
“那女人抓到没?”
裕贵妃越听越蹊跷,十九已然是夏普的姬妾,那事儿什么时候做不行?偏要在夏普受伤时做。
丈夫死了、残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说也奇怪,家里的护院、仆从,还有你私下安排的人手全都放出去了,竟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那十九本是乡下来的丫头,性子胆小怯懦,京城又无亲友,能跑到哪里?”
“去她老家找过没?”裕贵妃问道。
“你弟弟一出事,就派人去了,家里早没人了,听邻居说搬走了,问了问日子,应该就在夏普出事的第二日。”夏尚喜说道。
裕贵妃听得心中一惊:弟弟刚出事,十九家人就搬家?
一个刚从乡下来的丫头,竟然敢在丈夫病重时行房事,丈夫出事并不知会家人,反而一个人逃跑。
然后,行踪全无,恍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别找了。”裕贵妃怅然说道。
十九及家人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任她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
斩草除根,这行事风格太像一个人。
而夏普的死法,十分不光彩,夏家必然三缄其口,不会声张。
“为什么?”夏尚喜问道,“你弟弟死的冤,找到那小贱人,我要活活打死她,让她偿命。”
“她可能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夏尚喜惊呼。
“爹,你可知道我酒家女出身,为何在深宫中好端端活了二十几年,还能统理六宫?”裕贵妃轻声问道:“因为我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弟弟今日出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家里任何人不许再提。”裕贵妃敛了声色,肃然道:“更不许找荣氏的麻烦,就连遇仙楼,以后也要小心谨慎,低调行事。”
若她所料不差,夏普的死仅仅是个警告,若敢有下次,死的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为何?难道你弟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夏尚喜嘴唇哆嗦着,老年丧子已让他备受打击,还不许提、不许问、不许报仇,这比让他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