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啊!失策啊!李昱简直欲哭无泪。
这两个人的嫌疑明显要小于林家人,虽说韩琦自己不知道他前程怎样。
但是那个欧阳修凭自己对他的了解,还能优哉游哉的写出《醉翁亭记》就肯定不是凶手!
眼见包大人客气的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道歉,说自己这是公事公办,无奈委屈两人还请两人见谅什么的。
那两人也非常客气地说不用不用,人命关天大人的一番苦心在下可以理解之类。
李昱不由得百无聊赖的将眼光转到了其他几人身上,希望可以看出点疑点:夫人仍在安慰几乎要哭出来的玉梅,雪梅不声不响的垂手站在一旁,卢管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面则是包大人带来的仵作和衙役。
不对!李昱猛然醒悟,怎么少了个人?!那个展昭去哪了?!
好哇包大人!李昱恍悟:你这是瞒天过海不是?故意拖住大厅内的人,让那个展昭去收集证据!还真是狡猾啊!不过你要拖住哪个人?这厅内的人有哪个值得你这么煞费苦心的么?
不管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昱趁包大人还在温言细语与欧阳修他们说话的时候,偷偷向门边移动。
还好这林老爷为了赏梅,几乎在正厅东南西北四面都开了门,而且门窗大敞,真是方便他偷溜啊。
李昱蹭蹭蹭,挪到门边,正发愁无机会遁形,只见林夫人走了上来,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径直对包大人施了一礼,轻声道:"大人,如今案情也问完了,老爷的遗体也验完了,俗话说入土为安,妾身欲替老爷收敛,布置灵堂,不知大人是否允许?"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昱欣喜,趁着包大人应付林夫人的时候,不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快步溜出正厅闪进丛丛梅花中。
谁愿意留在这里听那位黑面神打官腔,找展昭去!
那家伙查案经验不少,应该已经问出不少线索,虽然不一定告诉自己,但兴许可以套出一句半句的。
再说,就是实在套不出来,说不定自己也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李昱抱着这样的想法,兴奋的在梅丛中穿梭。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林老爷园中的梅花果然不同凡响,种的又多又密,整所梅园仿若一座用梅花搭建起来的大迷宫,李昱没头苍蝇般的乱转了半天,除了惊起麻雀一片,头上身上落了无数梅花瓣之外,竟然怎么也走不出去!
林老爷,您真的是种梅花,而不是摆梅花阵?
李昱在原地转圈无数次后终于放弃,满面青筋的倚在一棵梅花树上。
郁闷!果然不该为了隐藏行踪钻进梅花里,更不该不披鹤羽氅便匆匆忙忙的跑出来的,真冷!
走不出去,李昱干脆闭目养神。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几声若有若无的鸟鸣隐约传来,倒别有一番清静幽雅韵味,李昱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下来,连寒冷也忘掉,似乎要与这雪这梅融为一体,沉醉在这大自然里。
兴许是人一平静感官就比平常要灵敏,李昱突然好像听到了低低的说话声。
睁开眼睛,李昱努力的分辨着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细细的低语声逐渐清晰,最后终于演变成熟悉的语调。
"老人家,您刚才说这林老爷对如夫人极是冷淡,展某却不解,莫非迎娶如夫人并非林老爷本意?"
"哎,展护卫不知道,其实老爷对夫人一往情深,本不想娶什么如夫人的。只因五年前,那时太夫人还在世,眼看老爷成亲多年却并无一儿半女,就做了主迎娶了如夫人,老爷直到花轿进了门才知道。
母命难违啊,也就罢了,不过老爷可是除新婚之夜再未进过如夫人卧房。平日见了面虽然客客气气,但那总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老爷对如夫人甚是冷淡。
说起来这如夫人是苏州黄家的次女,家里也是做茶叶生意的,也算是个名门闺秀,谁知竟落得这步田地,还真是可怜啊。"
是展昭!而且听起来仿佛正在询问证人的样子哩。
李昱狂喜,忙轻手轻脚的挪到一棵梅花树边,从团团怒放的白梅后探出头去。
果然是展昭,一身墨绿在银装素裹中格外醒目,此刻正在询问一个老人,那老人一身短葛,头戴斗笠,肩扛花锄,看来是这梅园的园丁。
"原来如此。"展昭沉吟片刻,"那老丈可知这如夫人却是如何死的?"
老人摇摇头:"听说是暴病而亡。可俺不信,好好一个夫人会暴病而亡?暴病而亡还请来和尚念了三天的经?
八成是自尽的,为防她化身厉鬼出来害人,才这样干。不过这些事哪个豪门大户都有,因奸情败露上吊的,小妾和下人串通私奔的,被冷落心怀怨忿投井自杀的,小老儿在卞京城这么些年,什么没听说过哩。"说着,摇摇头,颇有几分惋惜之色。
展昭又沉思了一会儿,笑道:"如此多谢老丈了。"
"哪儿的话呢,包大人要查案,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不帮忙呢。"
眼看老人扛着花锄走进层层叠叠的梅花里,展昭伫立片刻,也转身要走,李昱忙抬脚,想仗着敌在明我在暗的优势跟踪,却不料刚落下一步,脚下竟是轻轻的"喀嚓"一声,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个墨绿色的身影猛然一滞!
李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大气不敢喘的缩在梅树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外面的雪地里才有人轻叹一声,道:"小侯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