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心态好得很,三言两语就把人类的劣根性展现无遗。他看不起自己的同类,但他看得起自己。他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告诉巴德尔别去讨好别人,先讨好你自己。
巴德尔也见过人的阴暗面,他完全理解。他只是身在人类社会,不得不养成和人类差不多的性格。而由人类告诉他的这些话,则让他笃定了认同自我的想法。
所以他最后才能贯彻自己的职责,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到底,而不在乎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去工作。人们歧视或认同的是行为,是滥杀或者忠诚,而不是容貌和血统。
“本来就是这样,用血统来判断人确实不公平。”玛蒂尔达用这句话结束了她的讲述。巴德尔的经历她是从盖尔口中听到的,当地也有记录。
“嗯。”黛西艾比娅简单地回应。她想起那对耳朵,木棕色的,像半圆形巧克力。
玛蒂尔达自觉不便打扰,正想离开却被叫住。“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众人齐聚一堂,召开紧急会议。
“先不要说别的。”罗伯特神色严肃,“已知的追求方法有多少,你们来谈谈。”
“唔,我只知道送花请吃饭之类的。”黑泽渊说。他也是用这些方法追到新叶繁的。
“我喜欢你的生活习惯。”新叶繁回答,“鲜花还不错,但婚姻考验的是你我之间能否互相包容,能否互相扶持着度过那些琐碎的日子。懂?”
黑泽渊说那是当然。只要没有巨龙萨斯坦,世界给人最大的考验就是岁月与三餐。如果一起干个家务都怨东怨西,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但是你也说了,鲜花作为礼物很不错吧。只要对方不会花粉过敏,那就送一些试试!”玛蒂尔达提议道。
丝竹也同意。她记得她有个精灵朋友叫花月,是诞生在花海中的精灵,对花相关的知识相当了解。如果能找到她,无疑能挑选出最好的花束。
“可惜小花月不在这里呢。不然这束花一定是最好的定情信物啦!”丝竹也很高兴,“俗话说妨碍人恋爱会被马踹,那我们就帮人恋爱吧?”
而阿尔泰反对这桩婚事。他通过传送阵到了这里,现在被儿子拉进了会议。他说你们一帮未成年人操心别人的婚姻大事,颠倒了吧。
“不,这是因为……”罗伯特试图解释,但阿尔泰摇摇头,说你们都别惦记这事了,两人差着11岁呢。巴德尔都能当黛西艾比娅的父亲了。
“年龄对爱情来说是掣肘吗?”玛蒂尔达问。
“严格来说不是,”阿尔泰回答,“但是女方年龄太小的话,看着就像坑蒙拐骗了。男方年龄小也是。”
“即使不管世俗的眼光,年龄大的那方在知识、阅历、生活经验等各种方面,都远远超过小的那方。原本平等的夫妻关系,很容易异变成一方对另一方的轻松拿捏。这样就不是爱情了。”
“最后就是,恋爱是别人的事,你们不应该横加干涉。这样容易好心办坏事,反而要被人讨厌的。”阿尔泰告诉大家。
意识到他说得对,乘客们便不再讨论此事,换了个话题。
花了一天一夜,在夜色逐渐淡去的凌晨五点,巴德尔从病床上苏醒。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他感到口干舌燥。感觉该喝水了,他从床上坐起。
被褥是柔软的,是白色印花的薄毯。窗户在他侧后方,黑暗天空的尽头染着一丝白色,星星仍然闪烁着。
掌心中钻进一片柔软,他看见黛西艾比娅陪在床边,正握住他的手掌。二十五岁少女的手掌柔软小巧,她的笑是温柔的,带着青年的懵懂。
“早上好。”她像平常那样打招呼。
这份情愫因何而生,是对搭救之恩的感谢,还是对强者的羡慕,或者是对孤身赴死之人的崇敬——还是三者皆有,她并不清楚。
总之就是突然想了解他,支持他,想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关系。发生肢体碰撞和亲密接触也没关系,她可以接受。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早。”巴德尔微笑着回答,“你在这里很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