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声中两支部队向东开去,另一股更大的人流却向向南走。那是独石口方向。
“轰!”,“轰!”炸弹在阵地上爆炸,炸开一个个大坑,士兵们躲在战壕里的防弹坑里卷屈着身子。尽力将目标减到最小,天空中飘着的几个黑点,不时冲下来,从黑乎乎的肚子里掉下几个黑点,然后一扭头飞到更远的蓝天。
“妈的!”朱波从尘土中抬起头恨恨地望着远去的飞机,由于中国军队没有防空武器,日军飞机飞得很低,俯冲时甚至可以看清飞行员的脸。几天下来。战壕已经几次被炸断炸垮。每天晚上,士兵们顾不得休息就重新构筑工事。只有这样明天他们才可能少一点伤亡,于是阵地就这样在炸了修,修了炸中,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营长!营长!敌人上来了!”观察员大叫,朱波从弹坑里面一跃而起:“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活着的士兵从各处冒出来跑进阵地,警惕地双眼死盯着上下蚁动的黑点,还有少数人却忙着从垮塌的防炮洞中把埋在里面的弟兄刨出来,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还活着。
朱波看着正在吃力往上爬的日军士兵,这些士兵身材粗壮,却大都矮小,手中的三八枪快赶上他们的身高了,不过只是表象,几天的交手下来,阵地上地所有人都清楚,这些校规自十分顽强,每次把他们打下去都要付出极大地代价。
“打!”朱波说着举起手中的驳壳枪率先向下面打出一个长点射,随即阵地上地所有轻重火气全面开火,走在前面的日军士兵倒下十来个,后面的日军立刻卧倒在地,寻找隐蔽物,与上面的中国军队形成对射。一会儿,日军士兵开始交替向上攀爬,中国士兵的火力更猛了。
“妈的!四天了,王参谋这是第几次了?三营还有多少人?”郑洞国在指挥部里铁青着脸问道,这几天日军象疯了一样向南天门进攻,才短短四天时间,主阵地已经进行了五次补充,现在守在阵地上的三营是昨天晚上才换上去的。
“第五次进攻。”旁边一个年青的参谋答道:“上次报告说还有二百八十人。”
“桂庭兄,不用急。”杜聿明低头边地图边在上面作标注,完了之后又在笔记本上记录。杜聿明是昨天上午到的,他本随宋希濂八十七师到司马台,可南天门打起来后司马台那边没有丝毫动静,他就跑到这里来了。第二师从师长黄杰到下面的旅团长们都是黄埔同学,说话办事很容易。
“谁急了,”郑洞国的口气依然躁动:“妈的,这小鬼子也太欺负人了,飞机大炮都来了,***!”
“我看他们也强不了多久了,”杜聿明不紧不慢的说:“打了四天,没有丝毫进展,对骄横的日军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估计他们就要……………。”
“轰!”一颗炸弹在附近爆炸,火光照得指挥部通红,可无论观察口的郑洞国还是地图前的杜聿明身形丝毫没动。
“那都一样,对面的鬼子接近三万,”郑洞国满不在乎的说,不过他还是他转过身走到地图前:“你判断他们会从那里进攻?”
“那里都一样,”杜聿明还了郑洞国一句,不过他指着地图说:“要注意八道楼子,其他阵地都可以丢,只有八道楼子不能丢,只要它在我们手中,丢了的阵地也能拿回来。”
“废话!这还用你说,”郑洞国不满的骂道,他对杜聿明是很信任的,这种信任来源于教导二团三营七连,其实说起三营七连他还有点不舒服,当年的三个排长有两个都当上了师长,而他这个营党代表却还只是区区旅长。
“不是废话,昨天晚上我去八道楼子看过,他们晚上的守御很差。”宋云飞忽然插话道。宋云飞在这些黄埔同学中还是有发言权的,原因无他,当初庄继华带着他在广州晃荡就与这些混熟了。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郑洞国沉着脸问,他并不是指责宋云飞插话,而是不高兴他说一半藏一半。
“要是我是日军指挥官的话,我就在晚上从崖边爬上去。”宋云飞平静的说。
“爬上去?可能吗?”王参谋不服气的反问道:“日军的大厚皮靴能爬上这么高的悬崖?”
“皮靴可以换成布鞋,只要能拿下八道楼子,就算光着脚也行。”宋云飞丝毫不客气。
“你!”王参谋感到对方是在有意抬杠,他有些愤怒:“你怎么知道日军会爬上去?”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是我打八道楼子我会怎么打,结论就是这样。”宋云飞冷冷的答道。
“我看云飞没说错,只要能拿下八道楼子,别说光脚来了,就算光着屁股也行。”杜聿明冷冷的说:“桂庭兄,这不是开玩笑。”
郑洞国点点头:“这是庄继华的风格,”说着抓起电话:“王团长吗,小心敌人夜袭!八道楼子!小心夜袭!八道楼子上有多少人?什么,一个连,糊涂,你亲自去,没有命令不准撤下来,兵力为一个营。”
放下电话郑洞国忍不住骂道:“这个柏润,这么重要的地方他居然只放了一个连!这个宝崽子!”
“打下去了,”参谋长从外面进来:“敌人被打下去了。”
“伤亡怎么样?”
“伤亡六十多人,现在还剩下一百五十来人。要不要派点援军上去?”参谋长脸色沉重,还不到一个白天,三营就减员一半了。
“不用,朱波知道自己守不守得住。”郑洞国脸色铁青,他很了解这个部下,他抓起望远镜望向前方。
阵地上火光冲天,日军又开始新一轮炮击。
第三节 铁血雄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