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管束不算太严,加上何锦秋看起来就像个小丫头,两人牵手走在一起就像哥哥带妹妹。更何况两人过了今年就要成亲了,所以锦秋被她牵着也没有不自然的想着挣开他的手。
宋维恒从香满楼看到两人出来,便从楼上走了下来,远远的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书,心中一口郁气怎么也疏散不了,看了眼向他们驶近的马车,向身旁的徐立使了个眼色,对心中的计划更坚定了几分。
徐立是宋维恒的贴身近侍,因为宋维恒的身体原因,家里给他配的这个侍卫,武功高强自不必说,关键是绝对服从命令,不管他让他做什么,他都绝对不会多问一句,宋维恒身边的这几个人中,最满意的就是他了。
徐立看准了距离,将手里的一颗石子向马下腹打去,马受痛,立刻不受控制,向着何锦秋他们那个方向狂奔起来。
宋维恒算准距离,冲上去抱着何锦秋在地上滚了一圈后,险险的从马蹄下躲过,而李明毅则是被他的侍卫带到了一边,也是毫发无伤。最后还是徐立控制住了马车,才避免造成更多的伤亡。
主人家连忙从马车上下来道歉,“对不住啊,这马不知道怎么就发疯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宋维恒已经扶着何锦秋站了起来,“没事,只是以后需要注意点,这样很容易伤及无辜,还有这么多的小摊子都……”话没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何锦秋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醒过神来,看着宋维恒的样子,有些担心他刚才受了伤,扶着他问道,“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没事,老毛病了,姑娘不必担心,倒是姑娘刚才可有伤到?”
耳福这时已经从对面赶了过来,听见这话不禁看了何锦秋一眼,凭着自己对自家公子的了解,那一眼中一点情绪都不敢有,仿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眼而过,然后才换了一副近乎悲壮的面容说道,“少爷,您的身子一向不好,如今这样……还是去夏先生那儿看一下吧。”
夏先生,也就是夏明和,原本是太医院的院正,如今退了下来,就回了他的家乡丰城,开了一个医馆,由自己的儿子打理。宋维恒来这个不大的城镇休养的原因除了丰城地处江南,气候宜人之外,这位曾经给他看了多年病的夏老先生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耳福已经习惯了每次劝少爷去看病时,被他那看似和煦实则会激起他一声鸡皮疙瘩的笑容吓得心率不稳了,此时说完话,就静静的等着被虐心了。
没想到宋大少爷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有些虚弱的对着他旁边的何锦秋说道,“我这副身子,让姑娘见笑了。”
宋维恒这次当然不会发火,他甚至第一次觉得这个自小跟着他的随从脑子总算带出门一回,他救人自然不会白救,且还要让这份救人的好处发挥到极致,耳福的这番话无疑是正中他下怀。
何锦秋看着男人眉头微微皱着,脸色却是一片惨白,心中的感激越发深了些,想不到竟有这样光风霁月的人,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要救助他人,事后也如此的谦和不倨傲。
耳福看着自己少爷的这个样子心间重重一跳,他那被少爷训练的比女人还准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乎正在发生,于是他那伸出去要扶宋维恒的手犹豫了几下还是收了回来,看着何锦秋有些吃力的身影,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句好人有好报。虽然看这样子这姑娘大概是掉进火坑了。
李明毅此时也到了他们身后,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原本和表妹在一起,却在被救后和表妹相隔颇远,而且那个救他的人似乎有意无意的阻拦他到表妹这里来,但是人家明明和他们素不相识,而且还救了他们,良好的修养让他把心头的疑虑压了下去。
☆、温柔伪装
看着表妹吃力扶着一个大男人,他眉头皱了皱,开口道,“这位公子,阿秋一介女流,怕是有些孱弱,扶着公子恐怕有些费力,不如还是明毅扶着公子罢。”
这话让宋维恒的步伐一顿,他没有回头看向李明毅,只是立刻放下了扶着何锦秋的手,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他看向何锦秋,脸上写满了困窘,“抱歉,这位姑娘,在下……真是!。”似乎是太过羞窘,他连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实在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一时大意。”说完,他那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便紧紧的抿着,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懊恼。
“没事,没事。公子救了我一命,我扶公子一下也是应该的。”宋维恒的这副样子让何锦秋更愧疚了,都是因为自己他才这样的,结果现在却……更何况他已经认出这是清明在桃林遇到的那个男子,原本自己就对他心怀愧疚,此刻再加上这件事,心情更是复杂,想到这儿,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个好脾气的表哥,似乎今天说话不合时宜。
李明毅也被宋维恒这副样子弄得有些自责自己说错了话,尤其是表妹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后,他就更懊恼了,不知为何他对宋维恒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而且总觉得刚才那个救他的侍卫是故意拦着他的,但人家毕竟怎么都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为自己的那些狭隘的想法感到愧疚。
“这位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若公子不嫌弃的话,由在下扶着公子可好?”李明毅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诚意。
宋维恒听罢,只是浅浅一笑,便淡声拒绝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这些事由我的侍卫做就好了,他们都做惯了的,方才是我一时疏忽了。”
他话刚说完,徐立就已经来到他身边扶住了他。因为宋维恒生的高,所以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徐立扶着的,耳福矮一些,扶起来不方便。
等到一行人到回春堂的时候,里面的小伙计早已认出了宋维恒,把人请进了内室,夏明和也被请到了这里等着他们了。
夏明和看到宋维恒虚弱的样子,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语气严厉的说道,“你这副样子,不好好在家养着,又做了什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给宋维恒看病多年,对他这样子糟蹋自己的身子的行为十分看不过眼。
何锦秋在旁边看着,真怀疑若不是有他们在场,这个夏先生会把宋维恒打一顿,此时连忙开口替他解释道,“夏先生,都是我不好,这位公子都是为了就我才这样的。”
“救你?”夏明和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宋维恒的病他知道,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五脏俱是虚弱,每年的冬春季节还有咳喘的毛病,平日多操劳一些都会受不住,就他这样,救人?不把自己搭进去就算好的了。不过现在这样子,也确实只剩半条命了。
看着夏明和一脸的不相信,宋维恒不等何锦秋再解释,便有些无奈的说道,“当时见一辆马车向这位姑娘迎面而来,我便没有多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嗓了性命。”
“你……唉!”夏明和叹了一口气,他本想问他为何不让下属去救,但人家姑娘就在旁边,说这话显然不合适,而且医者仁心,他也不能说他不该久人家姑娘。
认命的替他把脉,望闻问切,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他才算松了口气,这脉象虽然虚弱,但对他来讲也算不得凶险,幸好只是瞧着吓人,不过即便如此,他恐怕也得在床上躺小半个月了。
“你这脉象也算不得凶险,我给你开服药,你服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说着夏明和便写了张药方让小童去抓药,自己才继续说道,“不过你要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至少得半个月,这段时间你要多休息,切忌操劳。”
夏明和的话说的轻猫淡写,宋维恒连同他身边的随从侍卫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是何锦秋他们一群人听的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