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渊缓缓步入了院中。
本宫蓦然睁大了眼睛,紧贴着某人的脚后跟走过去。
“你……你中意这里了?”
他没有说话,但行动已然表明。
漫天绿荫下,他走近花香飘逸的桂树。时值九月,天香正郁,秋高正好。
他眸中沾染了点点暖色,修长的指尖轻轻压下一枝点点的碎黄。男子虽面色恬淡,虽论不上昳丽姿容,亦称不上是灼灼俊颜,但那一袭曳地白锦,墨色长发浅浅勾勒的画面,竟比宫中著名画师的手笔还要雅致三分。
本宫心率一个不稳,慌然扭过头去,刹那间脸颊竟烫的厉害。
顾凌也在旁边使劲晃着头,磕磕巴巴道。
“牢……牢公子真的要在这里落脚么……?”
他似是在沉思中受到惊扰,微微讶异的抬起头,目中竟滑过一丝挣扎和迟疑。最后终是开口,语音间带了一丝迷离。
“这里是……”
本宫,“……”
顾凌,“……”
“嘿嘿嘿,这里什么也不是。”本宫讨好似的颠颠跑过去,“真是好巧,本宫也分外喜欢这里。
这些桂花都是本宫亲手栽培的,牢公子可喜欢?”
他指微落,滑过身侧,带了一抹清雅的暖香。说出的话却突然冷了下来。
“并非牢某所喜。”
言罢,他便匆匆转身,抬脚便往院外走,我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我已经在皇宫里转了整整一周。少见你驻足,既然来了这里,哪有再走的道理。”不怀好意一笑,“这里我甚是熟悉,也好方便顾虑到你,早些救出你的表妹。”
说完,本宫便不允许他再有任意一丝犹豫,直接把他拉入了内殿。
“小顾,你可以回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本宫笑嘻嘻的朝着还站在院中呆若木鸡的某人说。
他机械的转过头,又机械的转过身,慢慢朝偏殿群走去。
那里,住着我的三百五十六名面首。
%%%%%
虽说是秦央宫,然而主殿和偏殿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中间隔了个小花苑,蜿蜒小河将主偏殿隔开,一衣带水。一边住着我的那群公子们,一边则住着我这个传说中的淫|荡郡主。
小河有个很美的名字,名叫相思河。尽管其中承载的多半不是相思,多是那群被我拐来的公子们怨念的泪水。河上有一座小桥,也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咳咳,相思桥……
作为连接两边唯一的媒介,这座桥也成了本朝文人墨客们意|淫的话题。去年七夕为了纪念我第二百七十名面首落水殉情未果,阿姐曾与诸位女臣王侯亲自开起了一个赋诗会,最后一千古名句夺魁,成为了当朝人人传诵的淫|诗邪句,但凡姑娘与小伙调情时必备。
“相思桥上诉相思,相思不成谁人知。”
能在无数怨念的压力下写出这样哀婉凄美的诗句,当真是高人。
本宫望着窗外相思桥的一抹剪影,又回头望了望伫立在身后不知想着什么的牢渊,犹豫着要不要顷刻就拆了那桥,以向我的心上人昭示自己从一而终的决心。
“牢公子权当这里是客栈,不要拘束的好。”我咳了咳,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却见他微仰了头,上下打量着我收集的那群古玩器具。
“这房间里的布置,倒是别致。”他半晌开口,拿起一块玉石很专业的看了看。
“还合你的意吧?”本宫喜上眉梢,他可是在夸我有鉴赏力?
他目中却突然闪过一抹笑意,霎时间让我看呆了。
“郡主不必万事都顾虑着我,那样岂不是很累?”
“为一个喜欢的人做事,只会觉得开心,如何能觉得累?”本宫有些恍惚的说着,说罢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又表白起来,不由得有些羞恼。
如此将这种话挂在嘴边,他会不会觉得我平时说多了顺口,反而没了感觉?
他果然没什么感觉,仿佛有了免疫力,只是攥着玉石的骨节有些发白。
“郡主……到底喜欢牢某哪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