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淑秋闷声忙手里的活儿,她大抵是知道自己生得好看,从小到大旁人都说,这孩子真俊,可惜是个跛子。
在以劳力为生的村里,好的相貌远及不上健全壮实的身子,人家要的手脚勤快能干活儿的,而不是她这样,背起一篓柴火都身子歪歪斜斜,走路永远落在他人一大截。
再者,她这样跛着脚的,即使面容姣好,县城里的富贵人家挑选漂亮丫鬟装点门面,也轮不上她,嫌她晦气。
许久后,祝淑秋才道:“我是你媳妇儿,还能到哪里去。”
丈夫轻声叹息,没再说什么。
再后来,丈夫患了肺病,左右医不好,虞元楚也帮忙找了大夫。
肺病难治,丈夫没捱过漫长的寒冬,闭眼前握着祝淑秋的手:“跟了虞元楚吧,他是真心待你好。”
丈夫头七一过,婆家人嫌她是个跛子干不了重活,厌弃之意日增月盛。祝淑秋没办法回了娘家,娘家那边也早已没了她的屋子,只能暂时和新来的嫂嫂挤一挤,进退两难。
虞元楚找到她,说虞府缺个干杂活儿的家仆,让她收拾包袱跟他走。
祝淑秋迫不及待想寻个活计养活自己,逃离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假思索跟着虞元楚离村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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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算哪门子东西,他敢骂你?”虞元楚扯她身上罩裙,花灯晃得左摇右摆,“快点起来了,我阿姐和宁远公主一起逛,我妹妹藏了个野男人在屋里苟合,只有我没人陪,你跟我一起去嘛。”
祝淑秋像个发不出声音的古朽笨钟,捏着衣裙,她不想去灯会,也不敢去。
城里的灯会花天锦地,该是身穿华冠丽服的小姐公子哥的去处,她一个跛脚的寡妇,不该闯入不属于自己的天地。
套在她身上的枷锁,跛脚,寡妇,泥腿子乡下人,奴婢——种种桎梏似乎时刻在点醒她,她应该低下头缩在后厨,如一潭死水毫不波澜苟且偷生。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一爽朗女声:“乌鸡汤到底熬好了没,钰儿哭了一天都要饿坏身子了。”
厨娘从里头出来:“夫人,快好了,正要断火呢。”
祝淑秋匆匆起身低下头,虞凝英风风火火进来,一眼看到在角落的祝淑秋和虞元楚,不等她开口,虞元楚先发制人。
“娘,您管管子钰吧,她在屋里藏了个男人,正亲嘴呢,我猜这会儿裤子都脱上了。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要愁死了,您和爹还不管不顾!”
虞凝英莲步亭亭,端的是当家主母气势,走到二人跟前不紧不慢道:“你愁个什么,玩男人也比修仙来得好。”
她淡淡一览低头的祝淑秋,又问虞元楚:“那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虞元楚无惧无畏:“阿姐不带我玩,子钰又忙着玩男人,我一人无趣得很,就来找秋娘跟我一起去逛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