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门铃便响了,何溪放下手机跑过去开了门,“这么快!”
“额……”
是生人,何溪没见过,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灰白相间的冲锋衣,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中等身材,但个子很高,他站在门外,神色有些严肃。
“我,我是瞿孝棠的朋友,您是找他么?”
“是,我找他,”男人抽出一只手指了指里头,“我可以进来吗?”
何溪一个激灵后拉开门让出一条路,“请进。”
男人不仅严肃,还有些局促,这是何溪给他倒了水放到他面前时察觉出来的,他很乖巧的坐着,手里捧着那杯水,犹豫了很久才问,“你,叫什么?”
“何溪,溪水的溪,”何溪也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坐下来,“我怎么称呼您?”
“你叫我,额,叫我老师吧。”
老师…何溪把这个称呼在嘴里默了一遍,“老师……瞿孝棠去给车子做保养了,很快回来。”
“哦,好。”
“老师,”何溪也犹疑着,“是不是因为比赛,瞿孝棠耽误太多课了?”
“啊?”男人时不时打量他,最后下了决心一样,放下杯子,朝他直视过去,“耽误太多课是不行的,这事儿我要好好跟他谈谈!”
那会儿门口有了响动,俩人纷纷望过去,只见瞿孝棠拎着一个袋子开了门进来,正要换鞋,看到沙发里的人,惊诧的叫了声——
“爸?你怎么来了?”
何溪石化一样咯吱咯吱的转过头,他爸爸也像做错事被发现一般对上了何溪的视线,瞿孝棠把东西撂在厨房吧台上才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爸爸旁边,“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接你啊。”
“我又不是没长腿,”瞿修勉说着,又看向何溪,“不好意思啊,不,不过你叫我老师也是可以的,我在青大地质系做教授,原来也去你们学校做过讲座,我讲的课还是蛮好的,瞿孝棠知道,他听过……”
何溪身上还穿着睡衣,没洗脸刷牙,头发也没有打理,尽管瞿孝棠爸爸说的话像是小孩求表扬一样,他也一下子没能做出反应。
“爸,他又不是我们系的,你说这干嘛,”瞿孝棠这才开始救场,叫了何溪一声,“这我爸,瞿修勉,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只会学术,不会社交,你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何溪内心咆哮,这算什么见面方式啊!
“是,”瞿修勉附和道,“如果你叫我伯父,我觉得是合适的,当然了,你也可以跟着棠棠叫我爸爸,”
“啊!咳…”何溪听见,倒吸了一口气,呛着嗓子,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瞿孝棠飞快过去,抄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喂给他,“慢慢说啊,慌什么!”
何溪稍微好些才站了起来,一边鞠躬道歉,一边往卧室里逃。
瞿修勉那时叫住瞿孝棠,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他就是吓着了,”瞿孝棠重新在他身边坐下,“让他自己待会儿,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直接,什么就跟着我叫你爸爸,搁谁谁受得住?”
“你微信给我发的照片不就是他吗?”瞿修勉一脸无辜,“那他跟了你,总不是要叫我爸爸的吗?”
“那也是以后啊,这才哪跟哪,你们俩头一回见面你就让他叫爸爸,怎么那么能占便宜呢!”
“好吧,是,是我唐突了,”瞿修勉说完,又扭身看向他,不,是瞪着他,“他说你比赛耽误课程了,是真的吗?”
“什么耽误,没有,哎,你别管,我自己能安排好!”
“瞿孝棠,你不要仗着我不在你身边就真把自己当匹野马,你要是不深造,下半年实习就跟我去下地勘察!”
……
外头两人还在为什么事情争论着,何溪从门背后退到床上,这会儿一口气才喘匀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原先见任何人他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可他现在实实在在的,手心出汗,心率不稳。
瞿修勉好像只是看起来很严肃,这种严肃表皮下是常年被学术浸泡的气质,他也很可爱,或者说是,憨厚,让他跟着瞿孝棠叫爸爸,眉眼里真诚的仿佛在讲课。
何溪捂着胸口,想不顺畅便甩头物理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时间过了没多久,大概十到二十分钟,外头安静下来,卧室门把手朝下降去,门开了一条缝,瞿孝棠出现在门口,“好点了吗?”
何溪堪堪抬起眼皮,“他…”
“走了。”瞿孝棠说着,推门进来,在他旁边坐下,“以后了解他,你就不会这样了,他很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