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眉宇间有着忧虑:“爷,您不能依赖着这药,顾先生当初离开时,说这药救急不治病,若非情况紧急不然不要用,您现在日日拿它当饭吃,顾先生远去蓬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您身子如何经得这样虚耗——”
萧容荒恍若未闻,看了他一眼,低弱地开口:“那批丢失的货是怎么回事?”
幽冷的语调令冷霜泠泠地打了个寒颤。
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答:“属下不明白爷问的是什么。”
夜深的凉风吹进房内,萧容荒掩住嘴角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一阵比一阵急促,如同要撕裂了五脏六腑一般,男子俯在床塌边,摸出了一方手巾,极力地压制着嘴角,一手紧紧地扶在了床沿,秀气修长的指骨,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关节都已发白。
他强自压抑着闷咳许久,才将手巾移开,一抹悚目的殷红闪过。
立即被他卷进了里面。
冷霜心头一跳,双目酸痛,扑地一声跪了下去。
那高大的汉子跪在塌前,双目已含了水光:“属下知错。请爷不要动气,保重身子要紧。”
萧容荒已无半分气力,闭了眼倦倦地倚在塌上。
冷霜不知道自己垂头跪了多久,感觉自己的后背缓慢地渗出冷汗。
萧容荒虚弱到了极点传来:“罢了,你下去吧。”
第廿二章早岁那知世事艰
天朝成德帝八年。
疠气盛行中原地区,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流尸满河,白骨蔽野。
黄沙漫天的官道上,一匹瘦弱的老马正沿着道路,一颠一簸地奔驰着。
马上的是一个女子。
一个年轻的女子,风沙已经遮住了她的原本的脸面,只看得出灰扑扑的一片。
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沿途上,不断的有大批的衣衫破烂的人群在缓慢地走着,有人看到她,无意识地喊着:“姑娘,别再往前去了,那里人都死光了——”
她抬头仔细地观察了下那些人,幸好,还看不出有发病的情形。
于是用力地夹了马背,又往前跑去。
女子进入了除州城郊外。
城郊已经是人间的地狱,大批的流亡的百姓或坐或躺在路边,不时传出咳嗽和凄厉的喊声。
七初扯出了一方手帕,掩住了口鼻,却无法挡住那股难闻的恶臭的气味。
她走进了人群中,面容那样的沉静,以至于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了路。
她仔细地观察了躺在地上的几个老人,又看了一眼聚集起来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