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潇楠站在他面前目光坚定地点头。
黄总低头从桌角拿过一沓邀请函,抽出一张扔给她:“这是‘锦荣’五十周年酒会的邀请函,我们作为客户被邀请的,本来还准备让小赵给你送过去的。”
“是不是酒会过了再处理你这个,咳,离职报告?”
顾潇楠翻开大红的请柬看了眼,确实精美,低调又不失奢华,饶是这样,她还是选择拒绝:“不,我缺席。黄总,我订了后天回老家的机票,还希望您尽快……”
顾潇楠抱着个纸箱子离开公司的时候,好几个小姑娘都哭了,问她:“顾姐,你以后还回来吗?”
回来啊?大概不会了,辞职是早就想好的,机票也没有唬人。她在临州这些年也没什么朋友,只周小舟需要只会一声。总是要等到离开才会明白,这个城市真不值得她离开父母过上这么多年。
晚上在家打包行李的时候周一凡打来电话,她想了想,盘坐在地毯上接起,问他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而已。周一凡不语,很久以后终于找到话题,问她:“过两天的酒会你收到请柬了?”
“嗯。”
他不敢问她来不来,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早一点来,注意安全。”
她仍是淡淡的应着,说完之后也是无话,顾潇楠看着客厅里散乱的两个大箱子,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别。”他急急阻止,“我想和你说说话。”
这次她再也不想说话,听不到应答的男人却不再拘束,对着话筒絮絮叨叨,他说我想你了,很想。但是你也不在乎了对吧?今天下午三叔来找我了,三叔他已经五十六了,头发白了一半,年过半百的人在我面前求我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顾潇楠,你一定不知道吧,当一个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的时候,就根本顾不着长幼尊卑了……
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的,已经不孝了,不能再不仁不义,你说是吧?但是他们拿我妈不好过,三叔说只要我把手里证据销毁,他就搬走,再也不出现在我妈眼前。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警告他一下。年年三十在一个桌上吃饭的人,你说,闹成这样。
她听见他深深地叹息,但也讲不出什么宽慰的话,只淡淡的告诉他:“也不怪你。”
“怪我。”他说,“我知道现在这样都怪我。你走了,周远山走了,我妈她……不肯见我,都怪我。”
“可是顾潇楠,除了失去你,其他事情我都不后悔。”
我不好,但是不后悔,只除去失去你这件事。
顾潇楠靠在沙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地毯,心里空落落的,却又说不上哪里难受,后悔的话她听过好几次,可这一次心酸地简直要掉下泪来。
或是决定了离开这儿,或是因为瞒着他心虚,又或是真的舍不得这样孤零零连亲情都丢了的男人。但也只能到这儿为止了,她说服不了自己留下来,患难与共这种事情,换在离婚前她一定很乐意做。
她是顾潇楠啊,从来都是甩甩头不回首的顾潇楠啊,所以这段感情没有别的余地。
那么就这样吧,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从今往后所有的悲戚难过不甘心都和我无关,愿你吉祥如意,愿你从此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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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0号,“锦荣”五十周年的庆典总算揭开面纱。因为各种流言甚嚣尘上,这次的酒会便显得尤为特殊,一早就有记者在门口严正以待。
周一凡在会议室里抱着懵懵玩儿,好几日不见,小家伙像是更伶俐了些,坐在他腿上各种夸顾潇楠。
“那你想不想舅妈?”
小姑娘正歪着头专心致志地吮手指玩儿,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想的,还想念舅妈的可乐鸡翅。”
周一凡宠溺地亲亲她:“那我们今晚把舅妈带回家好不好?”
“好呀~好呀~今晚又可以吃到可乐鸡翅了咩?”
四点多一点的时候已经陆续有客人来了,他把懵懵交给周一言,临走时还不忘交待:“见到了舅妈要说你想她了哦。”
宾客到齐了就是周一凡简单的讲话,陈秘书握着手表艰难的提醒:“周总,已经六点十分了。”言下之意我们还有好几个流程要进行了,您就不要拖了赶紧上台发言吧。
周一凡狠狠地睨了他一眼,冷声问他:“人都到齐了?”
“应该……差不多齐了。”
“非凡广告公司的那拨呢?”
平时不怎么机灵的陈秘书这时候比平时更不灵光,他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指向不远处:“那儿呢。”说完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告诉他,“没见着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