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窗外飘来一阵醉人的风信子的花香。
我感受着后背柔软舒适的床被,心中一叹,蓦然记起,原来自己还是没死透……
我打量着眼前的环境,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其间家具摆设,却又比一般的世家大气精致,隐隐流露出些许尊贵奢华的气息。
我起身,低头一看,就看到胸口处包扎着整洁的纱布。而纱布上,依稀映着几点斑斑血迹。我顿时想起临死前那断情绝义的一剑,于是胸口处的伤痛便越发地清晰了。
这时,有人脚步轻稳地进来了。四目相对,竟是一张陌生丫鬟的脸。
我默了一瞬,开口:“这是哪?”
“回公主殿下,这是皇上赐您的府邸。”
我愣神,公主?
丫鬟见我不解,便解释起来——
原来,那日周炎宾将剑刺入我胸膛的时候,皇帝恰好驾临周府,然后就将我救下,带到宫里疗伤。待伤势稳住之后,便赐了我一座府邸。
丫鬟叫绿珠。我问她:“公主之称又是怎么回事?”
绿珠抿嘴一笑,“您在周府受了那样的委屈,皇上便下了旨晋升了您的品阶,封为静安公主。并以公主之尊,代替您休了周将军。”说完,她眼里带着羡慕,“皇上待公主真是好!”
唐骏替我做了“休夫”之事?我呆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是了,身为皇家公主,自然是有资格休夫的。从此,我与那个人,便再无瓜葛了吧……
这一个月里,我无所事事,窝在公主府中安心调养身体。其间,唐骏来过几次,每逢见到他,我总有种不自在之感,只觉得他的眼神中暗藏波涛,含着不易觉察的隐忍和克制。
他曾问起,是否怪他自作主张替我和离了这段婚姻。
我垂眸,安静地答,若没有堂兄的及时赶到,如今我只怕不会站在这里,而是躺在棺材里了。
“你可想过,再嫁?”
听到他试探性的问话,我心里惊了一下,突然有些回味过来。为了他,也为了自己,我玩笑般地说起:“历代公主,如若不想嫁人,据说可以养面首?”
此话一出,我看到他的眸光顷刻暗淡下去,随即用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我,声音不辨喜怒,“只要你想,自是可以的。”
说罢,他不再久留,步伐沉重地离去。
没想到,他回头便遣人送了好几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来,看得我一时哑然。
那晚,当五个俊秀的儿郎在午膳过后,整齐地出现在我的寝室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并不是那样放得开、玩得起的人。
我坐在主位上瞧着他们,心里默默盘算着今晚该如何度过。
我不能差他们回去,因为,屋里至少有一半的婢女是唐骏那边的人。而这五名面首,是他送来的,不做点实质性的事情,恐怕是不能的。
“公主……”一道轻柔魅惑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里。我抬眸,就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绕了过来,俯身靠近我,“今夜,由我侍候你入寝可好?”
我仍坐在主位上,不为所动。只是抬手轻托起他的下颚,笑道:“真是生的俊美逼人,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唤我何生即可。”这般调笑,也不见他脸红心跳,可见是这风月场中的老手了。反观另外四人,见此等情景,耳根悄悄的红了。
再看这个叫何生的一脸媚意,双手不安分地沿着我的手臂,开始挑逗,我心里一阵反感,扯开一个笑来,“现今还早,何生为本公主唱首曲子吧。”
在风月场混的人,最少不得这些个弹琴唱曲的技艺。于是,何生欢喜地应了,挑了一把琵琶,坐在珠帘后开始弹唱起来——
“愿卿此别相离后,重梳蝉鬓扮螓首。
风姿绰约,盛装隆登重楼。
愿卿此别相离后,选聘高官侍王侯,
绣球抛掷,择佳婿情谊投。
愿卿此……”
“停住!”他还未唱完,就被我厉声打断,“谁许你唱这首曲子的?”
何生有些无辜,另外四人早就惊得赶紧下跪了。
“公主,这首曲子主要是表达一对夫妻和离后,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曲调哀伤婉转,令人闻之落泪,您不喜欢吗?”
我只觉得心烦意燥,立刻高声喊了护卫进来,将这个不知礼数的面首拉下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