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了最后,连下人都害怕得躲得远远的不愿意管他,他高烧到甚至没有力气自己去拿那些被下人们放得远远的水与食物。
要命绝于此了,他这么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一阵温热惊醒的,甘甜的水,正在滋润他干涸的嘴唇,渴了太久的杨珩贪婪地将送到嘴边的水迫不及待咽下,还想要更多的。
他睁开了眼睛,正半蹲在床边的女子,蒙着半边面纱,但他轻易就认出来,是云姝。
云姝正用着小勺,将水递到他的嘴边。
“云姝……”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处梦境,可那一刻涌上来的喜悦,却是那么真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云姝问他。
杨珩听不太清楚,他只是伸手,想要抓住女子的衣袖,来确定这不是梦,但被云姝毫不犹豫躲了过去。
“我小时候得过天花,”女子严肃又认真地跟他解释,“虽然天花得过一次后就不会再得,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为了稳妥起见,除非必要情况下,你我最好不要有直接的接触。”
她一本正经又严谨的语气,让病中的杨珩不自觉笑了出来,看来不是梦境,是云姝没错了。
云姝倒是也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看来还有救。”
将手上一碗水都喂进去后,她又将饭菜端来给杨珩喂了。
杨珩慢慢恢复了力气,才问她:“你怎么来了这里?”
“自从你病了,云荼就茶不思饭不想,后来他们都说你命不久矣,但云荼不信,执意要来见你。还去求皇后娘娘,求爹娘,都没用。她自己偷溜出去,又被拦截回来了。所以我替她来了。”
她说起云荼对他的担心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倒是对自己出现在这里一笔带过。
杨珩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她是故意去了别院度假,才能瞒天过海,以大夫的身份进来。
也是,他一个弃子也就算了,云家怎么会舍得把云姝送进来?
云姝便这么在行宫住了下来。她懂医术,又得过天花,不会轻易再被传染,确实也是最佳人选。
她每日钻研着给杨珩用药,鲜少会有其他交谈。有一次杨珩问了她:“听说得了天花很少能有活下来的,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
“有顾爷爷在,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希望,那我就能活下来。”
她提起顾爷爷时,语气里的骄傲倒是藏不住的。
杨珩笑了:“这样吗?那我,是不是也能活下来?”
那语气绝望而又脆弱,让云姝看了过来。
杨珩苦笑:“有些意外是不是?我也是怕死的。”
怕死,更怕在这样的孤独中,不知名的角落里,像一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