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中,对方一阵哀号,接着,我听到“卡啪”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握住听筒,我呆呆地坐着。桌上,冰儿依旧笑靥如花,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然而,这一切不是幻觉。
第二天晚上,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电话又响了。在拿起听筒的一刹那,我的心几乎跳出口腔。
其实,我不一直也在期盼着吗?
当然还是他,他还在黄山。他告诉我,黄山结了冰。登山需要穿冰鞋,他没有冰鞋,于是便买了当地老百姓自制的冰鞋。不合脚,却有微弱的帮助。他觉得,哪怕仅仅是心理上的安慰,也足以让他去攀登冰雪覆盖的山道。所以,他只要我的一句话,哪怕是个谎言,也可以成为他坚强起来的理由。
我没有挽留他,连谎话都不愿意给他。我告诉他,真正能挽留他的只有他自己。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他的电话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天。十天里,他的问题只有一个,而我的答案也只有一个。我无法拯救他的懦弱,他无法融化我的意志。
元旦前夕,他给我打来最后一个电话。铃声是在午夜十二点响起的,有点儿决绝的意味。
这一次,他的口气平淡之至。是种绝望,也是种希望:“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结婚了。”
我说:“恭喜恭喜。”
他沉默。良久,他幽幽地说:“我曾经给过你机会。”
“我也曾经给过你机会,我们错位了。”
“可我还是深爱着你。”他说。
“呵呵!”我轻笑,“可你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
“是你太过狠心绝情。直到现在,我还对你抱着一线希望。”
“逃婚吗?你做不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的懦弱无可救药。”
的确,有时,弱点就像头发里的虱子,你自己永远不知道它有多么触目惊心。
他也一样,自负地说:“别太轻易下结论了,聪明和自作聪明完全是两码事。”
“婚礼在哪里举行?”我突然问。
“五洲大酒店,怎么,你要来吗?”他的口气竟然有点儿紧张。
“哈哈,我还没说要去呢,就把你吓着了,还说什么要‘拯救’、要‘坚强’!”我嘲笑。
他振振有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讲究方式,我们不是过家家的小孩子——”
“方卓,你放心,和你‘过家家’一点儿也没有意思。”我打断他的辩白,二话没说便把电话挂断了。
我立刻便睡着了,一句废话都没有,这令我非常吃惊。
清晨,李姐准备了提子蛋糕。我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微笑。
一同看我开心,自己也很高兴,问我为什么兴致这么好。
我说那当然啦,又有一个人要被活埋了。
他不解地望着我。我擦擦嘴,解释说:“人们不是说,婚姻是‘坟墓’吗?我有一个熟人今天要自掘坟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