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逢沐休,容凌听青裳、伊雪等人聊天,听说灵台寺后山的桃花开得极好,漫山遍野,甚是繁华,便闹着云浅月带他去看桃花。
云浅月听说不久前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回了灵台寺,她不想见灵隐那个在她心里被定型了的神棍,任凭容凌怎么闹,她懒洋洋地躺在美人靠上晒春日,左右也是不答应。
容凌气哼哼地说她,“娘亲,你没爹爹疼我,我想做什么,爹爹都应我。别人的家里都是严父慈母,偏偏咱们家是慈父严母。”
他没有叫容景和云浅月为父皇母后,还是依照小时候的称呼,一直喊爹娘。
云浅月看着他小小的嘴嘟起,分外不满,她心中好笑,对他道:“你爹真的是什么都应你?春年的时候你想跟随你大舅舅去狩猎,你爹爹不是没让你去成?”
“那是因为我染了风寒,爹爹心疼我。”容凌道。
“是你染了风寒吗?我怎么记得是你大舅舅染了风寒?”云浅月看着他。
“那是爹爹怕我被大舅舅传染了风寒。”容凌板着小脸道。
云浅月点点头,慢悠悠地道:“可是后来你大舅舅风寒好了又出去狩猎,你也想去,你爹爹还是没让你去,为何?”
容凌一噎,噶着嘴道:“爹爹必有理由。”
云浅月笑看着他,“你想你爹爹必有理由,为何没想过娘亲不随你去灵台寺也是必有理由呢?”
容景扁扁嘴,小脸耷拉下来,须臾,他上前一步,腻在云浅月的怀里,拽着她衣袖央求道:软软的小身子蹭着她,如小猫一般,“好娘亲了,你陪我去吧!灵台寺不就是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吗?我知道你怕看桃花多了爹爹吃醋,才不敢去,可是今日爹爹被顾将军请去了他的府邸,你去了他也不知……”
“容凌,你何时知道我怕你娘看桃花多了吃醋的?”容景的声音忽然从紫竹林外响起。
容凌一惊,声音戛然而止,猛地回头看向紫竹林外。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他刚才还说容景是慈父,她是严母,这如今就颠倒回来了。她偶尔严厉,容凌却是不怕她,容景温和,容凌却是怕他。父亲的话他句句听从,即便不甘愿,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腻在她身上黏她一样黏容景不达目的不罢休。
“娘亲,你坏,爹爹回来了你怎么不悄悄告诉我?”容景低声埋怨。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这孩子见风使舵,就捡好拿捏的人拿捏,她看向紫竹林,只见容景从紫竹林走了出来,身上落了一片紫色的竹叶,他轻轻用手弹掉,步履一如既往轻缓优雅地向院里走来,帝王宝座没让他凛冽锋利,反而更如被时光打磨了的玉,透着倾世温润雍容。
不多时,他走到近前,目光温柔的看了云浅月一眼,须臾,落在容凌低垂着头耷拉的小脑袋上,笑问,“嗯?怎么不说话了?”
容凌一副乖巧的模样,似有垂手听训的架势,他生来就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对待什么样的人。父亲的恩威如山般高大,他不敢碰触他的菱角,所以,在他面前,还是乖乖为好,尤其是说错了话,戮到了他父亲痛脚的时候,更是认错态度乖觉。
“调皮!”容景伸手弹了他脑袋一下。
容凌缩了缩脖子,知道父亲没生气,顿时欢喜起来,转身抱住容景的腰,笑嘻嘻地道:“爹爹,你不是去了顾将军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浅月看着他又气又笑,这个笑嘻嘻的模样都是和墨菊学的。
“我若是不回来,又怎么能听到你黏着你娘亲说我的话?”容景笑看着他。
容凌眼珠子一转,立即转移话题,“爹爹,听说您和天下第一高僧灵隐大师交好,大师不久前从东海回到灵台寺了,您还没见他吧?今日沐休,您去灵台寺见他怎样?”
“顺便带上你去看灵台寺后山的桃花是不是?”容景挑眉。
容凌立即点头,欢喜地道:“爹爹您真聪明!”
容景失笑,对他警告道:“再让我听见你对娘说刚才那样的话,定不饶恕!”
容凌眨眨眼睛,当即保证,“以后不说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容景看向云浅月,“我刚刚收到了灵隐大师的信,约我去灵台寺,便从顾少卿的府邸回来了。本来想你与我一同去,看来你是不去了。”
云浅月摇头,“不去!”
“大师没有兴趣赏灵台寺后山的桃花,定然不去后山,你碰不到他。我去寻大师,你和容凌去后山赏桃花吧!”容景想了一下道。
“啊,娘亲,原来您是不喜欢那个灵隐大师啊,您是不喜欢听和尚算卦念经吗?我也不喜欢。爹爹去找大师,我们去赏桃花,一举两得,好不好?”容凌继续央求云浅月。
云浅月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懒,不想做什么,不想见灵隐大师是一方面,还有不想动弹是一方面,但是见容景要去灵台寺,容凌期盼的眼神,只能点点头,“好吧!”
容凌顿时欢呼一声。
容景伸手拉起云浅月,云浅月懒洋洋地站起身,三人出了紫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