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傅清池不是傅清池,如果他没有这一身皇室血脉,圣上只会想办法将他招揽,为己所用,而不是像这样一心想要他的命。
可他偏偏是傅清池,是肃王唯一的血脉,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圣上子嗣单薄,且无一成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圣上又如何能容得下他。
白玉章微微一叹,道:“是啊,谁让你是傅清池呢?”
马车徐徐前行,窗外海棠开得正好,草长莺飞,春日的暖意弥漫在空气之中,沾染了马车内两人的眼角眉梢,如若不提身份目的,倒像是两个好友相伴游春。
“虽然此行的终点对你而言或许算不上圆满,但有故人相送,解你心中所惑,也不算枉行。”
白玉章放下茶杯,淡淡开口,竟是少见的安慰。
傅清池垂首浅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故人……只盼故人是真心想要见我吧。”
白玉章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向窗外。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说了一声:“我们到了。”
他们倒也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而是径直回了临渊盟。
“恭迎盟主!”
道路两旁,临渊盟的守卫们整齐划一地半跪行礼,不像江湖人,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白玉章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一直把傅清池带到了后山的一处桃林。
桃林之中早有人等候。
傅清池目光模糊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像是怕惊醒一场破碎不堪的梦。
背对着两人的身影听到身后的声响,缓缓转过了身。
八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高大的身形依旧挺拔,严肃的面容威严不减。
两人远远地对视着,傅清池眼眶微微泛红,面上却扯出了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徒儿傅清池,拜见师父。”
对面的人用目光从头到尾描摹着他的身形,半晌才沉声应了一句:“嗯,回来了。”
傅清池白绫下的眼尾蓦地红了。
傅清池心里很清楚,这里是临渊盟,不是他从小生活的北地。但萧沉风这一句“回来了”,还是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他的回忆。
犹记得年幼之时,他每每偷溜下山回来,师父都会这样背着手站在山门前等他,一直等到他回来。
便是等到了日落月升也不会责怪他什么,只会淡淡地说上一句:“回来了。”
因此纵使第二日被师父借着习武的名头多打了好几顿,他也从不曾埋怨过半分。
尽管师父不善言辞,他却总能从一些小事中感受到师父的关怀。
所以当初即便他察觉了事情有异,也不愿去怀疑是师父害了他爹娘,好在后来的种种证据也证明了的确并非如此,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宁可假死,也不愿意和他说出真相,难道就不怕他错恨了他吗?
“师父,这些年……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