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晃眼间一月之期将近,朝廷中风波暗涌,江湖反倒因为武林盟覆灭,临渊盟一家独大而平静了许多。
傅清池之所以答应白玉章的要求,除了想要为父母之仇讨个说法,也是因为萧沉风说解彼岸之毒的方法只可能在皇宫,于情于理,此番都是要去的。
虽然他心中自有成算,但还是提笔向各方书了一封信,内容不外乎如若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不要因他而惹火上身云云,不过听与不听,他却无能为力了。
总不能叫他这个半瞎的四处奔波挨个制止吧?
傅清池理了理身上的红袍——若是做刺杀之事,的确有点显眼了些,但他又不喜黑,白也不大吉利,是以干脆依旧这样穿着了,左右他也不是真刺客,穿什么也无伤大雅。
不过在刺杀目标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符景舟打量着面前一袭张扬红衣,笑容温润的男人,眉毛微挑。
活了几十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刺客。
孤身一人,仅佩一剑,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他的寝殿,居然还无人发现。
这些护卫真是该拖下去治罪了。
符景舟想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亲眼见到自己这个活在传闻和密报中的侄子。
他缓缓开口,目光审视:“你胆子很大。”
符景舟身着常服坐在桌后,身形照站着的傅清池矮了许多,气势却分毫不减。
傅清池微微颔首,从容应道:“我爹常说我胆大妄为。”
“那你爹可说过,胆大妄为之人,鲜有善终?”
“这倒是不曾提过。”傅清池作思考状,认真回答:“我爹只说过如果一个人连做事的胆量都没有,难成大事。”
“难成大事……”符景舟咀嚼着这个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朕倒是想听听,朕的好侄儿想做什么大事?”
傅清池声音含笑,像是玩笑似的说道:“刺杀当今皇帝,改朝换代,算不算大事?”
“呵。”符景舟微微眯起眼睛,“算,当然算。”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道:“萧沉风呢?他居然肯放他宝贝徒弟一个人前来?”
“我师父他年纪大了,我岂能再让他老人家为我的事费心?”
傅清池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像是丝毫不知此情此景对他来说有多危险,镇定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闲聊。
“你就不怕朕的骁骑卫么?”
“圣上的骁骑卫扬名天下,傅某当然也是心存敬仰。不过傅某不才,对剑道还是颇有几分自信,我的剑,必定比他们更快。”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符景舟定要嗤笑一声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可这是八年前天下第一的傅清池,他便不得不考虑此话的真假了。
符景舟抬眼问道:“那你为何不动手?总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朕是你的叔叔了吧?”
“不动手,自然是想要确认一下是否找对了人。”傅清池声音平缓,清透如山泉,“敢问叔叔,杀我爹娘……是否是您亲口下的令?”
符景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
他的兄长符景宿,虽与他有着同一个父亲,相貌却并不大像——符景宿无论是性格还是相貌,都更像先帝,也正是因此,先帝总是更偏爱符景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