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时辰渐渐晚了,微薄的暮色打在宫墙之上,冷意顺着地砖不停往上攀岩,萧祈垂手跪着,微暗的眸里看不出情绪。
&esp;&esp;“母妃宫中无人,又不在勤政殿内,她能去哪呢?”他低声喃道。
&esp;&esp;“殿下”小太监顾不得自己头上急出来的汗,咽了咽口水,慌忙间寻了个理由,“姜姑娘许是去了其他娘娘的宫殿,又或者”
&esp;&esp;见人未曾言语,小太监灵机一动,倒真让他想出个更好的说辞来。“又或者是殿中嘈杂,姑娘一时听不见殿下唤她也是常事。”
&esp;&esp;他可是看着自己的主子是怎么从姜府策马到永宁宫最后再一路奔到这的,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但继续任由人这么跪下去伤了身子,他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esp;&esp;所幸萧祈身子一颤,微青的面色也似有松动。太监觑着他的神色,赶忙趁势又劝了句:
&esp;&esp;“天色将晚,主子不若先回罢,明日接着来请安便是否则若此番叫姜姑娘知道了,怕是要心疼殿下了。”
&esp;&esp;不知哪句话戳中了萧祈的心思,原本直挺挺跪在殿外的人竟是真有了反应,屈起的膝总算离了地面几寸。
&esp;&esp;大喜过望的小太监忙不迭地扑过去将人搀起,却倏地听到了声轻语。
&esp;&esp;“是了,不该再让她为我费心的,合该我宠着她才是。”
&esp;&esp;小心翼翼扶着他的太监脑子一嗡,试图悄摸瞥了一眼对方的神情,只觉自己主子此时的模样复杂到让他辨不明。
&esp;&esp;像历尽千辛终于拿到了糖果的孩童,万分谨慎地剥开糖纸,却是平生,朝她微招了下手,“过来。”
&esp;&esp;他话音一落,姜岁绵二话不说就抛弃了自己趴了半宿的窗户,乖乖地挪到帝王身边坐下,笑得又软又甜如果忽略那点掩不住的小心虚的话。
&esp;&esp;雍渊帝扫去飘落在人儿肩上的几朵雪花,守在后头的大太监适时递来了温热的手炉。支摘窗发出轻微一声“吱呀”,在宫女手上彻底闭合,也将漫天风雪彻底阻隔在外。
&esp;&esp;少女冰凉的指尖重新散发着暖意,她边抱着怀里精巧的手炉,一边扯着人的袖子乖巧地露了个笑。
&esp;&esp;“我不想见,圣上别准他进。”
&esp;&esp;雍渊帝垂眸看她,小姑娘娇娇的,如山似的黛眉微微皱着,仿佛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般,又带着些许的懊恼。
&esp;&esp;他抿唇未答,姜岁绵没有听到熟悉的“嗯”声,眉心蹙得更紧,急急地又重复了遍:“圣上不要让萧大殿下进勤政殿好不好?”
&esp;&esp;是不想见,还是怕对方染了病,所以不能见?
&esp;&esp;雍渊帝眸色愈深,却莫名不想深究下去。他抬起手,在人蹙起的眉心小小敲了一下,轻柔得好似羽毛般,却把小姑娘眉间的愁色晕开了。
&esp;&esp;“好。”他淡淡道。
&esp;&esp;得了对方的应承,姜岁绵悄悄呼出一口气,提起的心总算得以放下。
&esp;&esp;幸好幸好,若今上真因为误会把人放进来了她才要哭呢。总不能解释说她是因为想看萧祈跪着才趴那看的吧。
&esp;&esp;少女大着胆子瞧了人一眼。
&esp;&esp;她不是看不出雍渊帝这些时日以来对自己那明晃晃的纵容,在小姑娘心里,眼前这位杀伐果决的帝王已经跟疼爱自己的长辈们一般无二了,高到和自家爹爹一个水准的那种。
&esp;&esp;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她会不会有机会让萧祈这一世不要那么顺利坐上太子的位子呢?
&esp;&esp;哪怕最后结果无法改变,那也只要让对方多吃点苦头就行。姜岁绵咬着唇,如是想着。
&esp;&esp;小姑娘那双黑如墨石的眼滴溜溜的打着转,樱色的唇也不自觉抿着,似乎在纠结什么般。
&esp;&esp;雍渊帝看着人这熟悉的狡黠模样,微挑了挑眉。
&esp;&esp;“圣上”他眼睁睁瞧着那缓过劲来的人儿粲然一笑,理直气壮得好像在和府中长辈撒娇般,“若日后我被人欺负了,今上能不能帮我欺负回去?”
&esp;&esp;曹陌:噗
&esp;&esp;装鹌鹑的太医:噗
&esp;&esp;先不论谁有那个本事在今上眼皮子底下把姜姑娘欺负去了,单说会这么直白为自己求恩典的,太医我太监我还是头一回见。
&esp;&esp;雍渊帝盯着人灼灼的笑容看了几息,溢出一声轻笑来。
&esp;&esp;原是惦记到他头上了。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大皇子:她心疼我。
&esp;&esp;岁岁:才跪一个时辰╭(╯╰)╮
&esp;&esp;曹公公太医:身为皇城里最高危的职业之二,我们一般是能熟练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除非实在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