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找苏知涯说了下来龙去脉,录了段留影石备用。
做这些也费时间,故而他回去晚了。
凌华宗已然封宗,有护山大阵在,也不存在什么危险。
只是苏知涯听过缘由,也觉得把这三人放在魔族百害而无一利。可他虽能保证宗门人不会对她们如何,但现在毕竟道魔关系紧张,他也不能对魔物全然放心。
楚兰因看过那三只魔的灵线,比仙道盟的还干净,不过还是留了几张家底符咒下来,一方面限制魔物,一方面也可保她们无虞。
屠小窗看过留影石内的景象后,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楚兰因道:“如果真的不想活了,我也尊重了你的选择。但一来你确实没做什么错事,就要被报应地身死形灭,难道不会心有不甘?而且凤凰王血虽已无涅槃之能,身不可涅槃,心由可浴火,你就不想拿回王位权柄,为父报仇么?”
一豆灵灯在窗前被吹得摇摇晃晃。
那几只剑灵,那木灵根的修士,还有这个小道生,似乎真的并没有想把他怎样。
李普洱侧过身用胳膊肘垫着头,面朝屠小窗,轻声道:“虽然我看不到灵线,但楚长老说你不坏,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也觉得你还成,想来我又比你大几岁,有几句话憋我几天了,还是想和你念叨念叨。”
之前那段时间,李普洱给人当大师兄当惯了,总也落下了点后遗症。
撇开魔君的身份,他看屠小窗确实是多有不忍。
他见过他在王座上微弱又无用的争取,见过他面如死灰的被魔兵放血。
就如曾经的自己,绝望又不甘地撑着每一天。
但对方毕竟还是魔族的君主,李普洱也不能真的把他看成自家的师弟。
“做只好魔。”李普洱道:“别总想着打仗,有次楚长老和我们说,也许有一天阴坑不再躁动,魔界与人界便能稳定下来。但阴坑和爀月,也其实只是魔将征伐的理由吧,他们野心勃勃,绕过因果,是想称霸天下么?我也不敢说仙道盟没有这个野心,可如果真的有阴坑消失那一天,你还在位的话,就不要打仗了好不好?”
屠小窗怔怔看着面前仙宗的少年。
仙仆大多是稍有根骨的凡人,扫尘巷里的房子的布置与凡间的样式无异。
大抵是这环境太过熟悉,李普洱的声音也放轻了,他说:“我七岁入凌华宗,是被师尊从人间捡来的。人界分仙宗界和真正的人界,仙宗界内六州安宁,人间却常有战乱,王朝更替,风起云涌。我家原本不住在阴坑边上,是因为打仗才被迫迁徙,你有两个妹妹,我也曾经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啦,阿弟在路上染了病去了轮回台,小妹和我还有阿娘,与舅舅一家一起逃难,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有了田,有了房,那就是我们新的故乡。”
屠小窗想问他阿爹去了哪里,但却也知道完全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而李普洱也看出他的心思,道:“我老爹早就被抓了壮丁充军了,爹娘是青梅竹马,你晓得这个词的来处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们就是那样好的。日子慢慢有起色后,阿娘每年还会给阿爹做衣裳,好像他还能回来一样,其实那就是另一句诗了,可怜无定河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