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
曜灵颤声道:“你……”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再说什么。
说阴坑已经被填平,太徽化险为夷?或说这把时时刻刻悬在天顶的巨斧,终于消失,再也不会威胁太徽生灵。
还是说,你的剑灵做了与你相同的选择,节哀顺变,灵死不能复生?
他喉中如哽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
而谢苍山依然沉默,将留影石握在手中。
他重重闭上了眼。
窗棂外的风呼啸来去,将雪絮吹向四面八方。
“老谢,你要不然——”
曜灵想说:你要不然打我一顿。
是他给了剑灵那一张配方。
结合灵体的特质,以兰因剑的灵气为炉,在他体内铸造定天针。
那是多年前风暄日丽的一日,楚兰因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他宅子的后院,唬了曜灵一跳。
犹记得那天的天气晴好,剑灵站在茂盛的花枝后,身形单薄,却又像是冬阳照落在影壁上的挺拔的古木。
他拨开藤萝垂蔓,神情堪是喜悦,令曜灵一阵恍惚。随后他看到多年不见的楚兰因俯身弹了一下杜鹃的叶子,对他道:“杜鹃咋又饿了?”又回眸来望,说:“曜灵先生,帮帮我好么?”
时至今日他再去回想,仍是觉不可思议。
他协助剑灵完成了史无前例的一次定天针的铸烧。
以九寒心为引,调度阴气,并延长绕指柔咒的余线,以灵力为池,反复在灵体内打磨锤炼,直到将九天幽重新炼化,变得足够坚韧,能够承载至阳大火和仞山石的垂坠。
这是太徽的机缘,但若是法则也有灵,恐怕也不会意料到,这一次的铸针会有如此威力。
剑灵押上了至极的力量,换了太徽的一场长久的岁岁无虞。
而甚至连太徽天道也未猜中,祂与楚兰因的这一次交易,会如此像一回赌博。
楚兰因不断在追加筹码,疯狂又孤注一掷,太徽被迫跟注,最后连天道神力也拼上。
如今,这神力便在谢苍山体内。
太徽天道便是万般不愿,谢苍山也已经拿到了太徽至净的灵力。
剑灵当然知道谢苍山也不稀罕这天道之位,但他灵线上的旧伤要用存粹的神力来治愈。
太徽作为古老的境界,凝万千灵光,将天道积攒的数以万计的灵力一刹抽空,便可接上他的那些断开的残线。
这一通操作,实在是狂妄又胆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唯有彼时功德机缘汇于一身,作为太徽灵力泉眼的剑灵,才能做到。
而楚兰因自问没有那般的大境界,他的私心其实也昭然不过。
他从来认为谢苍山在太徽之中。
他因爱谢苍山,方才去走太徽三千红尘,又因这三千红尘,爱他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