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容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所以,我和athena都回到您身边了……我们不是一路人,这个道理我明白,athena更清楚。”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一只手背在身后,迈着每一步都相差无几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踱远了。
葛欣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被神父一个手势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她脸色红了又白,不知不觉咬紧嘴角,将刚上唇的cd唇膏撕扯得惨不忍睹,突然转过身,叫住正欲离开的简容:“你等等!”
简容应声止步,很耐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葛欣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低下头,声音细细地挣出:“我、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简容微乎其微地一挑眉梢,心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会那样说,是因为你不了解老板,”简容仰头望着逐渐沉落的夕晖,话音裹挟在风声里,向四面八方卷去,“你方才是什么意思?暗示老板athena会为了一个沈愔背叛他?你别忘了,athena是老板一手带大的,老板熟悉她就像熟悉自己的左右手一样——如果她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半年的男人背叛老板,那是不是意味着,老板已经丧失了对周围人的掌控力,甚至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宠物也把握不了?”
葛欣隐约意识到什么,血色一点一滴消退下脸颊。
“像老板这样的人……权势、财富、地位、武力,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几乎已经站在金字塔顶尖。他对一切……尤其是身边人,具有极其强烈的控制欲望,而且非常自负——然而你却在话里话外暗示他,他已经不具有往日的控制力!”
简容叹了口气:“葛小姐,也许你原本的意图只是提醒老板,但是当他对athena产生疑心的同时,让他意识到这一点的你,同样成了他不想看见的人。”
葛欣惶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会怎么想,”简容幽幽叹了口气,“给你个忠告,不要试图在老板面前装聪明,否则……”
“——你只会成为自作聪明的蠢货!”
谁也不知神父去了哪,当他表明态度想要一个人独处时,没人敢在他身边碍眼。人们只知道,一个小时后,他准时回到竹楼底下,只见苏曼卿一只手扶着楼梯,仪态万方地走下楼。蛇信一样的匕首挂在腰间,刀鞘缝隙正往下滴滴答答地淌着血迹。她拎起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像不懂事的孩子舔舐奶油冰棍一样,轻轻舔过染血的指尖。
神父转过身,微微摊开两条胳膊,将毫无抵抗的胸口暴露给她:“怎么样?”
“玄阮招了,配方藏在一个废弃的实验室,离这儿不算远,”苏曼卿活动了下僵硬的头颈,“那老小子耍心眼,吐一半留一半,要是我没猜错,那地方应该不怎么安全,说不定埋了几十公斤的烈性炸药——你最好找几个爆破专家跟去看看。”
神父温和的目光始终不离她染血的手掌:“……怎么弄的?”
苏曼卿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他嘴太臭了,大概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不会说人话……我只是教教他,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神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她试图擦肩而过时,猝不及防地伸出手,用力拽了把。苏曼卿没有防备,被他拉扯得踉跄两步,差点一个趔趄栽进他怀里。
第163章挑拨(下)
神父身上充斥着某种浓郁的香味,清雅的檀香奠定了卓尔不群的基调,芬芳的德国玫瑰勾勒出一个余音袅袅又经久不衰的尾音——那是克莱夫斯基汀系列的“皇家尊严”,一瓶的价格达到七位数。迄今为止,流通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不超过十瓶,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财富的代名词,堪称香水中的帝王级品牌。
苏曼卿对这个气味并不陌生,所谓的“限量版香水”,却是她十二岁之后就闻惯的,并且每次出现都会和某些不太好的回忆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她几乎形成条件反射,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浑身紧绷,如临大敌地冒冷汗:“……你干什么?”
神父在她发丝间嗅了嗅,满意地勾起嘴角:“大卫柯夫的冷水香……独属于你的味道。”
苏曼卿心说“喜欢这款香水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成我的专属了”,但是表面上,她万万不肯将这番心声流露在脸上,不动声色地敛下眼角:“我以为您会着急取回配方。”
“配方很重要,”神父淡淡地说,“但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你。”
苏曼卿:“……”
真想把某位沈警官拽过来,让他听听人家这说情话的本事!
没等她对毒枭头目的青眼有加表现出“感激涕零”,神父虚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忽然往后挪开,微妙地转过一个角度,宽厚的手掌抵住她后颈骨,像抚弄一只猫儿那样,温柔地捏了捏。
有那么一瞬间,某种滑腻的恶心感蛇一样窜上心头,苏曼卿强行压抑住翻江倒海的肠胃,像一只真正的家猫那样垂落眼皮。
她的沉默和驯服取悦了神父,他并没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反而将手移开:“取回配方很重要,但还犯不着我亲自跑一趟——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苏曼卿留意到他用了复数的指代,眉心微微一沉。
“你离开的太久了,可能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三年里,‘金沙’已经正式投产,只是因为某些技术上的缘故,产量不是很高,”神父悠悠地说,“但是产量低也有低的好处就像中国那句老话说的,奇货可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