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做贼我心里就有阴影,这下心跳更快了,一下紧张起来,感觉有一股压力从山上压下来,但看了看那高脚楼,又觉得不能走。
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能得到,就好比看小说,眼见谜题就要揭开,作者却又绕起圈子一样,太让人难受了。
一时半会儿我没有挪步,胖子就架住我,轻声道:“晚上再来,差不了这几个小时。”一边拖着我就走往后拉。
三个人蹦着身子,尽量自然的离开,走入村中好一段距离才回头,见村民没有跟来,松了口气。
这情景有点像小时候我和老痒去果园偷橘子,偷完出来却正好碰上园主,两个人兜里全是橘子,心里怕得要死,只好佯装路过,那种紧张感让你的脚都迈不开。现在当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但是也不好受,而且还有些好笑。
凭借着记忆,我们绕了几个弯路,回到阿贵家里。阿贵不在,她的大女儿在编簸箕,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道太热了吃不消。
胖子径直回到房里,将那铁箱子藏到床下,我们才安下心来,感觉这事情应该就过去了。
胖子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们白天别那么猴急,得先观察环境。我看,也得在阿贵那儿打点一下,他是地头蛇,咱们得拉他进伙,关键时候好有个人帮忙说话。”
我心说恐怕没用,这浑水怕他也不肯蹚。而且,我猴急是有原因的,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任何节外生枝都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能急一些还是急一些好。
说完话,胖子出去讨水喝,我惦记着那没有看到的照片,只觉得浑身燥热,心神不宁,就躺下来逼自己静心。没多久,听到胖子再问阿贵的女儿,那木楼后面的山路是通到哪儿去的?平时走的人多不多?
阿贵女儿说是山里的瓜田,夏天了,西瓜熟了,经常有人上山去摘西瓜。那老木楼老早就在了,以前听说有个老太婆住过。
我看了看闷油瓶,心说老太婆?难道闷油瓶以前是和一老太婆同居的?他那空白的十五年,搞不好是在那里被关着当性奴,太悲惨了!接着又诧异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龌龊念头,大概是一路过来,听多了胖子的黄色笑话。
不过,阿贵女儿说的以前,时间跨度不明确,说不定是更早以前,也说不定是闷油瓶离开了之后。
之后,胖子问了阿贵女儿那个蓬头垢面男的事,一问之下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这疯子从她刚出生就在了,也不知道是谁,村里人都叫他“阿玉儿子”,好像以前也是个猎户,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
他住在山上的一间破屋子里,有时候会下来捡一些剩饭吃,现在不怎么看得到了,可能老了,走不太动了。有老人可怜他,会把吃的东西放到山口,用一只缸罩起来,他晚上会把缸搬开,把吃的东西带回去。
我听了觉得奇怪,今天看到的那人狂奔如牛,一点也不像老人。难道城里人的体质,连山里的老疯子都不如?
也确实有可能,因为说是老了,也不知道到底多老,说不定只有四十几岁,只是没吃没喝,风吹雨打,所以显得非常老,但就冲着常年在山上生活,体质肯定异于常人。
胖子拿着水杯进来,对我道:“听到没有?现在是收西瓜的季节,那边人太多,你得沉住气,这里不比荒郊野外,你想怎样就怎样,与其冒那个风险,咱们不如稍微等等。我看等到后半夜最合适,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算了一下,不行!如果确实是个疯子,那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难保不会爬回去看看。对他来说,爬到一幢村里的废弃老屋里不算什么大事,谁知道会在里面做出什么?于是对胖子说自己等不及,待会吃了中饭还得去转转,能进去就进去,把这心事了了。
胖子苦笑,不愿意和我多谈了,就说随我。
长话短说,吃了中饭,我和闷油瓶又去了老屋外头,发现门口的大树下,坐着几个老鬼在纳凉。
故事和现实生活的区别就是,你总能在关键时候加快故事节奏,但是现实生活总他娘的会出意外。我们蹲在一边的树下等那几个老头离开,等到脑门油都晒爆了,那几个老头反而越聊越欢快。
我很难形容那种堵在胸口的焦虑,又不想回去被胖子笑话,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
胖子后来自己来了,说是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以为被逮住了。
我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或者说是“热”静。因为烈阳高照,空气中翻起潮湿热浪,拿着芭蕉叶扇凉也不顶用,给蒸得都发泡了,热的没了动力,那些焦虑全从毛孔散了出去。
闷油瓶真是让我佩服,即使这么热,他也岿然不动,一点也看不出烦躁,但是同样是浑身汗湿。冰山一样的酷哥也挡不住广西的大太阳。
胖子奚落了我一顿,我也没力气反驳他。他在北京待久了,完全没法习惯这里的湿热,更是难受,就对我们道:“走走走走!别干等着,咱们出去走走,找条溪泡着,否则我非馊了不可。”
绕出村外有一条山涧,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不宽,但是水挺急的,当时就觉得肯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从寨里怎么走才能到。
我也实在吃不消了,一听就感觉合意,爬起来,三个人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