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国峰确实曾经天南海北地跑运输,不过他并没有利用职务之便给媳妇和女儿买那些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东西,只会用有限的精力去收集粮食和肉,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所以拿范国峰当借口,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可就要露出破绽了。
利用在她看来不值钱的香皂做顺水人情,至少她目前看来还是物超所值的。
范晴雪双眸澄澈又干净,仿佛不会说谎一样。
孙小蝶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低头挑新到的雪花膏。
两块香皂她不要票,只收了七角钱。雪花膏孙小蝶拿了一盒80克的雅霜,五角八分钱。
范晴雪负责的柜台,主要出售肥皂、香皂、头油、牙膏、雪花膏、痱子粉等洗护用品,大多数时候柜台都是空的,零星放置着少许商品。
商场每隔几天会上一次新,不出几小时就会被闻讯而来的市民疯狂洗劫一空。
其他售货员的柜台大抵如此。
库房的库存商品依赖临时工搬运,他们干的多挣的少,工资只有轻松闲适的售货员工资的一半左右。
正式工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话里话外排挤他们,嫌弃他们又脏又臭,污染空气。
劳动强度大,福利待遇差,怨不得他们见着工作空缺就像闻见臭味的苍蝇一样一哄而上,无所不用其极。
丁慧搬货的过程中,沉默着不与范晴雪对视。
为了一个工作和范卫华离了心是她始料未及的,恐慌过后,她汲汲营营的心不由收敛几分。
昨晚匆匆忙忙回家跟父母表示要住几天后,原本每次见她往家里带东西就喜笑颜开、亲亲热热的两个嫂子瞬间变了脸色,不停哭诉家里太小太挤,装不下多余的人。
想找哥哥们帮自己撑场子好好敲打敲打范卫华,结果知晓前因后果的两个嫂子连忙拉住自家爱人,根本不表态。
气得丁慧当场摔了给她们带的细粮和糖块。
父亲坐在窗边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一声不吭。
母亲边心疼地捧起撒在地上的细粮和糖,边喋喋不休地劝她回家跟范卫华服个软,认个错。
丁宁则躲在角落假意翻书装鹌鹑。
一大家子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在她的立场考虑。
心寒。
*
范晴雪坐在柜台后面,手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鸦羽般丝滑光泽的长发堆积至腰间。
纤长的睫毛细密垂下,在她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仿佛遮住天湖的云朵,轻飘飘的,撩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