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月白底大朵藩莲花裙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床头望着他。
萧容荒顿时清醒了过来,手一撑便要坐起来,许是睡得太久,身上发虚,身子一晃便要摔了回去,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候爷小心。”
萧容荒不动声色地把身体从她手中移了出来,低声吩咐:“请冷霜进来。”
“候爷,您现在是我在伺候,你有什么吩咐我即可。”
“颜姑娘,你不是我府上的人,请出去。”萧容荒数十年的朝堂兵马生涯,若没有一点戒心,是绝活不到现在的。
“我——”七初顿了顿:“我略通医术,顾先生让我来照看你,我绝对没有加害你之心,若是有,我颜七初也会光明正大找你比试,绝不干那等卑鄙之事。”
眼前的女子眉目清秀,如同一幅氤氲的水墨画,一双眼眸清澄明亮,似乎还带了点无奈和委屈,看着拒人千里的萧容荒。
“萧某没有怀疑姑娘的意思,”他垂下头,隐隐的疲累:“只是,怎好劳烦姑娘——”
“我答应了顾长青了——”七初想起了他阴险的嘴脸,咬牙切齿地微笑:“反正我在北庭也没亲人了,在候爷府上还能和绿水她们说说话,你就当收留我吧。”
她说得恳切,又有点娇嗔的神色。
萧容荒看着她在烛光下天真姣好的容颜,不禁微微一笑。
“罢了,你扶我起来吧。”
七初扶了他起身,仔细地伺候着他吃了药,又喝了汤,萧容荒精神还是不太好,身子耗得厉害,坐了一会便有隐隐的倦色。
晚间顾长青来了一趟,看他看了脉,还是叮嘱七初好好看着他休息。
七初答应了顾长青来看护萧容荒,原本是有几分胁迫的勉强,但进入临凰阁来,看着那个清俊的男子,明明病得难受,却强忍着对她微笑的脸庞,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七初也听顾长青轻描淡写地提过他宿疾缠身,但她亦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孱弱的样子,她见过的萧容荒,都是宁定清远的俊美容颜,幽深的双眸隐含着暗沉如墨的心事,却一直是坚毅沉静的。
这个朝堂江湖间一直都是深沉如海的男子,如今却完全信任和不设防地任她出入了北庭最核心之地。
七初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
不眠不休守了萧容荒几日几夜,夜里他咳嗽得厉害,气都喘不上来,七初在旁看得心惊肉跳,拔腿要出去找顾长青,却被他拉住,他缓了一口气,有些虚弱的声音,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宁静:“没事,不必去劳烦长青。”
她只好手忙脚乱去给他倒热茶,凑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口,慢慢止住了咳。
七初无意间探手触到他的手,冰凉得厉害,忍不住捂在自己温暖的手上,对他笑:“睡吧。”
如此几日下来,眼下淡淡的一片灰。
萧容荒让她回去休息,七初见他的精神是好了些,略略放心,吩咐了守在殿外的丫头,回去睡了一觉。
这几日熬得累了,她这一觉一次睡到了第二日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