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怨恨着对方,但看到那副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体,冷晋心里仍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楚。
这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何羽白早起到病区,听安兴说冷晋的父亲夜里被送进医院抢救,赶紧跑去icu病房。
见到何羽白,冷晋疲惫地搓着眉骨说:“他昨晚摔到在卫生间里,肝性脑病,已经陷入昏迷了。”
“你回家了?”
何羽白拿过记录板浏览数据,然后忧心忡忡地望向躺在床上的冷宏武。多脏器衰竭,现在就是给他一副鲜活的肝脏也恐怕是回天乏术。
冷晋点点头,看了眼监控数据,起身把输液的速度调慢了一点,然后拍拍何羽白的肩膀:“走,出去说,这里头太闹心。”
icu里仪器的声音此起彼伏,莫说是垂危的病人,正常人也很难适应。冷晋守了一宿,现在头都快炸了。
在icu外的走廊上面对面站定,冷晋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对何羽白说:“刚请裘主任来会诊了,我爸他……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怪我……”何羽白眼圈发红,“他身体都这样了……我不该……对他说那么重的话……”
“不怪你,这病就这样,说恶化就恶化。”将何羽白拥进怀里,冷晋低头亲吻那光洁的额角,他需要感受对方的体温,“我以为我不会后悔,可现在……嗨,算了,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
抱住冷晋,何羽白轻轻抚摸对方的背部以示安慰。冷宏武行将就木,无论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不该再去计较。
“我爸以前不是个自私的人,真的。”冷晋抬眼望向走廊的尽头,视线略略模糊,“公司的老员工家里遇到困难,他自己出钱给人家……无论谁找他帮忙,只要他力所能及的,都帮。”
何羽白轻声说:“肝性脑病会引起性格变化,按俗话说,这都是被病拿的……”
“我知道,可我无法原谅他——他——”话到嘴边,冷晋皱起眉头,绷不住的泪水悄然滑落。
“他对你不好么?”何羽白抬起手,为他抹去挂在下巴上的泪珠。
“事实上,他对我很好。”将凉凉的手指压在唇边,冷晋凝视那双饱含情义的双眼,嘴里满溢着苦涩,“小白,他是我亲生父亲,我其实……是个私生子。”
何羽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然后收紧抱在冷晋背部的胳膊,侧头将脸靠到对方的肩上。
“不是你的错,别恨自己。”
温柔的话语让冷晋忽觉一切都释然了,他捧住何羽白的脸,低头深深印下一吻。
他爱的人,医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