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女孩找到了的净元,满心欢喜,他本想等女孩回来后便同主持说,给她找个婆家,再亲手将她送上花轿。
可他没想到,他等回的,却是女孩残破不堪的冰冷尸首。
那个跟着他身后,眉眼鲜活的孩子,不见了。
净元在见到尸体的瞬间,便疯了,他抱着女孩尸体整整七日七夜不放手。
他后悔,他后悔没有去追女孩,后悔没有在女孩离开的时候拉住她!他恨,他恨自己,恨没能拉住女孩的自己,恨只会讲经说法的自己!
撕心裂肺地痛哭声,久久回荡在山间。
最后,老主持不得不令人在净元不备时将他打昏,才将女孩快腐烂的尸体收敛,火化。
等净元醒来,疯了般四处寻女孩。
可他看到的,只有柴堆上,熊熊火光缭绕中的隐约人形,为女孩超度的众僧人还未反应过来,净元便不顾一切扑向大火!
——他想要他的姑娘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净心大师垂眸叹气:“师兄的半边脸,便也是在那日毁的。”老和尚说着缓缓摇了摇头,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日的凄厉惨状。
霍长婴微微诧异,从未想过名垂青史的得道高僧还有这般的过往,但是……
他问:“大师还未讲那妖……”
“年轻人总没个耐性,”老和尚佯装恼怒地和蔼笑笑:“老衲说过故事有些长。”
霍长婴摸摸鼻子,晃了晃茶盏笑了下:“大师请继续。”
“后来,我也不知道师兄究竟去了哪里,等回来后,他说他顿悟了,人也一改疯癫的模样,”净心大师慢慢转动着佛珠,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悲哀:“师兄说他顿悟了,但从那之后师兄便再没笑过,他会怜悯,会愤怒,唯独不会笑。”
“再后来,我就跟着师兄来了鸡鸣寺。”说到这里,净心大师浑浊的眼眸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带上些笑意。
“来鸡鸣寺后,我们都以为师兄放下了,但我们错了,师兄的房中一直挂着那小女孩的画像,师兄从不善丹青,但却将那小女孩画的栩栩如生,仿佛呼之欲出。”
来到鸡鸣寺后,净元不再年轻,逐渐在寺中有了威望,直到老主持圆寂,将主持之位传给他,此时,净元大师才不过三十五岁。
他普度众生的心愿没有改变,似乎更加强烈,坚定。
每日在庭院的菩提树下讲经,永安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来听上一课,至此,大殷上下没人不知净元大师的法号。
微风飒飒,中年僧人讲经的声音缭绕在菩提树四周。
一日,树上忽然掉下一枚圆润的菩提果,净元捡起,放在手心里。
倏忽间,他是否又想起了多年前,小女孩珍而重之地放在他手心里的那把红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