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后罗是老可汗的堂弟?”霍长婴问道。
嘉颜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收敛情绪从忙怀中拿出个巴掌大的麻布包,看向萧铎道:“萧,萧将军你还记得昔日宫宴之时我从马下脱险,曾交给常姑娘的东西吗?”
她将麻布展开,“政变时,我也在那里,有刺客想杀叶度,用的便是这个。”
那麻布包着的赫然就是几枚细长的银针。
霍长婴眯了眯眼睛边给不安的幻幻顺顺毛,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银针上熟悉的黑稠邪气盘踞不散。
“婴婴,他们抓走了公主!”幻幻抬头看着他,眼中汪着泪水,“那个抓走公主的胖大叔原本很好很好的,他还经常给幻幻鸡肉吃,但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变得……”
幻幻好像找不到形容词,气恼地用后爪抓抓脑袋,“反正就是暴躁,多疑,跟变了个人似的。”
霍长婴听着,想起战场上那突如其来的禁咒,甚至是栖凤谷山匪身上的蛊虫,问道:“嘉颜,你可知阿史那后罗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嘉颜思考片刻,忽然道:“有一个,在宴会上我跟在叶度身边,看到后罗身边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她微微蹙眉,似在回忆,“但那人即便在帐篷里都以帽遮面,也从未开口,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样貌。”
霍长婴点点头,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东西。
萧铎见他低头似在沉思,便对嘉颜道:“嘉颜你先去休息片刻,我马上召人议事,你要把你知道的一分不落地告诉我们。”
嘉颜点头,想抱着幻幻离开,可幻幻却扒着霍长婴的衣襟死活不放,她无奈又知道幻幻懂事,便只得独自离开。
等人走后,萧铎才问霍长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还有这狐狸……”他盯着那抓在长婴胸口处的白爪子,眼睛微眯。
前一刻还在撒娇打滚求安慰的幻幻登时一个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接着用它自认为最端庄的姿势蹲坐在霍长婴腿上。
正凝神思考的霍长婴没注意到一人一狐之间幼稚的敌意涌动,听见萧铎问便答道:“我怀疑大殷中有东突厥的细作,或是内鬼。”
此话一出,萧铎便也凝重起来,想起一事:“战场上偷袭之人用的便是大殷的。”
“可确定?”
萧铎点头,“因威力巨大,大殷民间禁造弩机,且会制造的师傅只有宫内有,那弩机只能是从宫内流出去的。”
霍长婴沉吟片刻道:“我想召唤亡灵、导致后罗性情大变,甚至太子所中妖蛊都是很有可能是个黑袍人作为,幻幻,幻幻?”
端坐着感觉颇为无聊的幻幻,这会儿正好奇地盯着霍长婴手腕上呼呼大睡的小青龙看,一会儿用小爪子勾勾,一会儿凑近嗅嗅。
小青龙被惊扰得不耐烦,挠了挠自己细长的小龙须,打个哈欠慢悠悠睁开眼,结果正对上一对大而明亮的狐狸眼,吓得他登时僵硬了身体。
幻幻高兴地弯起眼睛,抬爪就要揪那绷得笔直笔直的小龙须,就听见霍长婴唤她,忙收敛起玩闹的心思,端庄地蹲坐好。
“幻幻,阿史那公主不是突厥族中的颇有声望的大祭祀吗?”
幻幻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他们才只将公主软禁,对外只是声称公主病了。”
“阿史那公主可有让你传话?”
幻幻好像有些为难,“公主只说若嘉颜公主能搬来救兵则万事大吉,若失败,则让我送她回她的故乡大殷。”
闻言,霍长婴和萧铎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位大祭司如今身陷囹圄竟还关心一个外族和亲公主的后路,究竟是心善,还是在向大殷示好,亦或者她笃定嘉颜所找的大殷军队能解他们眼下之围?
紧急召集众将士商讨军情时,嘉颜果然拿出了属于王储的印信,用此便可调集王庭中最精锐的一支秘密死士。众人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同阿史那王子合作,与他里应外合,夺回被阿史那后罗攻占的王庭。
就在一个夜晚,接到密令的突厥死士潜伏在王帐外,悄无声息放倒了守卫放哨的士兵,加之萧铎带兵多善用骑兵,重在速度,是以两方里应外合下,直至大殷的军队侵入王庭竟都无人知晓。
当阿史那后罗被人从睡梦中揪出来时,他看着满王庭的大殷军队,满眼的不可思议,当他反应过时,马上高声叫喊国师,用的竟是蹩脚的汉话。
而被救出的叶度王子则已是遍体鳞伤,昏迷不醒,阿史那公主当即为他医治,暂时保住了性命。
回程途中萧铎又遭遇了小股的突厥军队,几番恶战后,赵程带领的士兵竟意外地在草原之上捉住了企图逃跑的黑袍人。
大殷军帐中,被人推搡着押送进来的黑袍人愤恨地看向主座上的霍长婴。
疯癫地大喊大叫:“恶魔,他是恶魔!”出口的竟是不带口音的汉话。
霍长婴眼睛微眯,一旁的侍卫立即喝道:“放肆!”
“太子殿下,抓到此人时他正企图混在乱军中逃脱,不知这人使了什么妖术那些突厥兵就跟疯了一样,怎么打都不死,折了我们好多兄弟。”赵程恨恨禀报道:“此人行为诡谲,末将认为当立刻处斩!”
“太子,太子……”那黑袍人不知为何仿佛失了神志般,口中喃喃着,而后忽然挣扎开押解他的士兵,大声喊道:“他不是你们的太子,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