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护士却道,“简总,您别说笑话了,三个月前也是我帮您缝的针。这可是刀伤!多深的刀伤啊!要不是切到了骨头,没伤到脏器,否则您可就危险啦!”
简总目光瞟向了萧鱼,心想这护士真是话多,他很怕萧鱼露出过于关心的神色,可当他发现萧鱼的眼神是那么澄澈的关爱,他的心里又一暖。
简杭只觉得,母后如此地珍重自己,自己又何必非得和大哥争一时的意气?
一直以来他是妥协的一方,他不知道自己妥协的原因是什么。而到了现代,有了母后的爱,他便想要一些属于现代人的公平,不想永远地屈居人下,于是在接到老大的电话,说他是皇兄,自己是臣弟的时候,他心里升起烦躁,他冷漠地回复:这里没有君臣,我们也不是血缘上的兄弟。今天他一定要去接母后回他的家。
这话触怒了老大,于是两人在校门口不可避免地对上,这若不是司机开车,两人怕是要对撞的心都有。
但这一切竞争的邪念,却在老大看到自己流血后的那惊恐中,渐渐消解。
简杭的目光从萧鱼的身上移动到江大希的脸上。
他紧紧地捧着水杯,水杯里的水在颤动,简杭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大哥已经垂暮黄昏,他的手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手背上的皱纹,也如此明显地落入自己眼中。
江大希的目光也投向了他,四目相对,前世今生的好与坏从对方眼中投射出来。百感交集。
老大其实对自己这二弟,一直以来又爱又恨。
只是恨得多了,就显得爱得少了。可二弟绝对不知道,在他死后,自己看到他尸体的那刻,他这个做兄长的是多么痛心。
两个兄弟年纪轻轻相继而去,他以为老二能够和他一直斗下去。可是好景不长,他常听人回报,说老二意志消沉,常去母后的陵前尽孝,而早已经过了三年的孝期,他还日日夜夜地披白,那身永恒的白色让老大恐慌,他是最怕失去亲人的,即便是恨,他也不想失去啊!
老二出殡的时候,说来蹊跷。一阵狂风忽作,突然将老二的棺椁打翻。人掉了出来,恰巧就被钉子划伤。
那个划伤触目惊心,虽然老二不会再疼,可是老大却看不得,他发疯地将那几个送棺太监问了斩。
所以现在,他……他看着活着的老二流出血来,前世的场景便像那根钉子一样扎在他眼里。
他喉咙一颤,想和老二表个白服个软,可看到他有些淡漠的眼神,又没有说出来。
大抵两人的情分还是浅的。
寂静了半晌,萧鱼终于发话,而她知道简杭现在只是旧伤复发,重新缝好不再剧烈运动几个月,就能慢慢长好后,她终于发话了。
“你们两个可是和解了?”萧鱼摸了摸包里的鞭子,到底没有抽出来。儿子已经受伤了,另一个儿子也一脸恐慌和悔恨,她已经没有了抽他们的必要。
大儿子连忙道:“我知道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想着独占母……姑妈。以后我和……简老弟,我们和谐相处,兄友弟恭。”
中年护士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听着江大希这位一把年纪的集团董事长,向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认错。
关键是打人打得也不是小姑娘呀!
“那你呢?”严肃的萧鱼转眼看向简杭。
简杭低下头,喉咙一滚,“不争。”
“我纠正你一下,”萧鱼说,“你们四个在我心里没有孰高孰低,不需要争。若往常,你们都相亲相爱,自然不需有任何一个让我花更多的心思,我也乐得清静。但若你们不互帮互助,偏有人要来求助我,我也不能看着不理,你们说是也不是?因此便显得我好像对谁偏心,你们便心里存了争执的意思。”
老大面上窘窘,知道是自己腻着母亲了,才会出了这么多事。按理自己年纪最大,看母后的颜色,也是想单拎出来说自己的,可她还是没有说破,这是为了给他在兄弟和外人面前留颜面。
“所以啊,都处理好你们自己的事情。我虽然是你们的长辈,可我才十八岁,我是不是也应该有我自己的人生?”
老二嗯了一声,老大:“是的,是的,十八岁的女孩儿正是青春的年龄,您是该为着自己考虑。”
可是江大希、简杭和简予求都同时皱了皱眉,在片刻的沉默中想着什么。
江大希:母后这是有点嫌弃他们几个总缠着她了。似乎她到了青春叛逆期,翅膀硬了想跑了?那这样可不好啊,若是不让父皇赶紧发力把母后的心留住,怕在那万恶聚集的电影学院,被什么漂亮俊俏的小白脸拐跑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不过父皇和母后许多年未见,母后对父皇的目光中爱慕似乎有限,大多是一种留恋,毕竟父皇和古代相比,换了一种姿态和性格,按照现代人的逻辑,结了婚的感情淡了都能离(要知道,古代和离和休妻可是大事情,对帝皇家,废后是要朝政震荡的,再者女人因不平等,也不能改嫁,如今便不一样了,女权崛起啊!)如果分了手,母后还是能再找的!但若论家庭条件,唯有父皇能配得上母后,若是其他乳臭未干、家世又差的男孩儿想骑到自己头上当他的后爸,门都没有。
简杭:母后如今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心思不可能在家人身上,恨不能插上翅膀独自飞翔。如若如此,他便会为母亲准备好这对翅膀。母后的翅膀一定要比旁人更美,不管母后想做什么,他都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只要她高兴,就算她想抛弃父皇,那也没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