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兰公主穿好衣裳,一个纵身飘来。“来得匆忙,没准备。”宴兰公主摘了一只戒指,套在了沈元夕手上。戒指闪过一抹猩红,大小正合适,箍在了她的食指上。“这是他祖母用过的老物件,让临朔教你如何用,我能送的都放里面了。”“多谢公主殿……”宴兰捂住了沈元夕的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不必。活时间长了,你就会跟我一样,什么身份规矩,都是拿来镇场子的,在家没外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用那么守规矩。”她像是给沈元夕打样,抓过小灰团,蹦蹦跳跳进了屋。确实不成规矩,不像个公主,起码跟端庄是沾不上边的。“云星呢?”宴兰公主寻了一圈后,问起了老仆,“我想沐浴。”三殿下:“云星出门了,你自己来。”宴兰公主又折了回来,对着三殿下啧啧摇指头,“他还能出门?再折腾几回,他那腰就要弯到地上去了。”“这次再回来,怕是要五感衰退了。”三殿下有些唏嘘,他看向一脸茫然的沈元夕,“……所以就看,有没有机缘解开天道的咒了。”小灰团道:“能与不能,都要看命。”天道给云星的诅咒,并非不能解。若有人能在无意之中,说出解开反噬的“钥匙”,云星就不会无限地衰老下去。“你刚刚是做梦了吗?”三殿下握住沈元夕的手,侧头关怀。沈元夕把手悄悄扯回来,摇头道:“没事。”“小姑娘,还害羞。”宴兰公主看了个一清二楚,哈哈笑了起来,“等过个百年,你就不会这样了。哎呀,可真好啊,现在还会面红心跳。”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羞涩的滋味了,只能回味。沈元夕更是手足无措。三殿下把沈元夕挡在身后,蹙眉道:“你们来,除了把身体放我这里,还有别的事吗?”浸月道:“有,我和你母亲,想与你交换差事。”“……什么?”三殿下挑眉。他父亲可是会算计他的,他不得不防着。“你呢,去帮我寻魂。”浸月说,“我与你母亲代替你,守华京国脉。”三殿下轻呵一声。他才不要。他刚把沈元夕娶进门,还未洞房,就是天塌地陷,他也不要出去奔波。“你们自己找。”“我们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宴兰公主大咧咧坐在地板上,双手甩着辫子转圈,“剩下的我办不到,但守华京,轻轻松松。”这段对话,沈元夕终于听了个半懂,知道这是要三殿下外出去做事,而宴兰公主要留在京城。沈元夕忧虑着,可能要过一阵子夫君外出,新媳和婆婆相处的日子了。这不大妙。跟三殿下一起,她越来越放松,哪里疼了难受了,都能无顾忌地说出来。可要是三殿下不在这里,她就算身体不适,也要委屈自己忍一忍了。她抓住了三殿下的衣袖,紧张着他的答复。三殿下不语。浸月叽叽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宴兰公主夫唱妇随,晃着腿道:“带着一起去不就行了。”“不行。”三殿下说,“她伤没好,我舍不得她风餐露宿的。”“这是你的能力问题。”浸月嘲笑道,“你要有能耐,你这新婚妻会刚过门就受伤?你要是有能耐,你用得着办个事都要风餐露宿?”沈元夕睁大了眼,忙看向三殿下,怕他被自己父亲气到。三殿下反应淡淡。宴兰公主向后一仰,躺在了地板上枕着双手,翘起了二郎腿。“不管,反正我不走了,我就要在这里。”这又把沈元夕看呆了,只觉得自己并没有睡醒,一定还在做梦。宴兰公主,是这样的吗?“随你。”三殿下扔下两个字,抱起沈元夕飘走,换了房。宴兰公主晃着脚,静静望着夜空中的月亮,一声轻叹。
“好久没来人间看看了。”她说,“我是真的想多留一阵。”小灰团落到她的胸上,拍了拍她,自信道:“他会去的。”作者有话说:三猫:懒,只想趴窝,不想出差。宴兰公主对外还会装一装,在家就这样,活了三百年,厌倦了,就很无拘无束。至于浸月长啥样嘛,马上就知道了。给记忆力不长的朋友们温习一下:执晴的正宫是沐光,二房是浮灯。幽族三条线:执晴沐光——儿子浸月——三猫。执晴浮灯——女儿夜罗(朝花一脉)——不重要的儿子——双生兄妹裂今与渡昔——渡昔生花雪风月——枕叶(花雪儿子)——双生兄妹希音与【暂时无名,失踪】——希音生了好几个,但都没什么能力,无了要。裂今(另起燕川一脉)掳走希音妹妹,妹妹失踪——裂今随便生了很多很多,几百个,无女儿。可以越界不受血誓影响,被浸月抓回去后靠界碑禁锢幽地,目前可剧透情报:燕川越来越弱了,也要无了。融洽沈元夕换了张床,翻来覆去凌晨才睡着,晌午醒来,不见三殿下的脸,只看见一只大被团,露着几绺银发,憋屈地贴着床边正睡着。沈元夕坐起身来,三殿下也没动。“睡好沉。”沈元夕蹑手蹑脚溜边穿好鞋袜,起身在这房间里寻了一圈,不见哪处能梳妆。这里像书画房,八宝阁上堆着各式各样的瓶子书画,还有画了一半的冬景,看日期是去年腊月的。应该是三殿下画的吧,毕竟三王府也没有别人了。“画的一般。”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宴兰公主评价道。她肩上的小灰团也伸长了脖子瞅了一眼,扑棱着翅膀飞到床上,找了个缝隙钻进去了。冷不丁的看到这两人,沈元夕懵住了,心里着急要好好称呼,但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发不出声音张不开嘴。还在愣神,宴兰公主一把抓住她的手,牵了出去。“走走走,给你梳个头。”宴兰性格洒脱过火,走路也不成样子,大跨步几下就忍不住蹦蹦跳跳。沈元夕一路被迫小跑着,拖拽着往前赶,起初伤口还有些绷紧了的不适,后来跑开了,好像就没事了。沈元夕“咦”了一声,脸上扬起了笑,伤好像好了许多,走路不用弯着腰了!沈元夕坐在梳妆镜前,手脚乖乖放好,宴兰公主动作行云流水,一样叼着梳子,腾出双手极快地编着头发,从头到尾很是投入。见她这样,沈元夕也放松了许多,鼓足勇气道:“三殿下也是这样……”“嗯?”宴兰咬着梳子,口齿清晰道,“不可能,那小子会梳这发式?这是我自己摸索的。”“不……”沈元夕摇着双手,慌忙解释,“我是说,三殿下也会这样……拿梳子。”话说完,又责怪自己,说这些无聊话做什么。宴兰公主笑:“可不,要不是这点像,我能把他当儿子看?你看他哪一点像我?”“……”沈元夕小声道,“还是像的。”尽管三殿下性子没这么跳脱,但她总觉得,还是像的。宴兰公主给沈元夕梳好了头,把镜子放正了,也凑过去看。沈元夕悄悄抬眼,见镜子中的自己奇奇怪怪,两侧头发梳成了两根大粗辫子,缠缠绕绕许多发带丝绦,半点不好看。她不敢说,正搜肠刮肚要违心地夸赞一句手艺好,就听宴兰公主道:“嘶——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不好看。”她利落拆了发辫,试了别的发式。镜子中,沈元夕的脸上堆满了惊讶。“不是说你不好看。”宴兰公主瞄了眼镜子,笑了起来,“这头发要梳我头上就好看,梳你头上别扭得很,不合你的脸。”她说话间,就又侧编了个发式,只是效果还不大好。宴兰公主再次拆了,叉腰嘀咕。“算了算了,这都三百年了,老掉牙的东西确实不适合生在盛世之下的姑娘脸。你平时怎么梳?”沈元夕羞涩道:“我也不太会。”“知道了,跟我一样。”宴兰半眯着眼睛回忆起来,“当年跟我一起到幽地去的宫人,不到一甲子就死没了。有两年,我那头发就没盘顺过,不会就是不会,给几百年都学不成样子,只会梳辫子。”沈元夕刚要开口,宴兰瞄了眼,是要叫她公主殿下,抢先一步道:“叫我宴兰就可。”“……不行的。”沈元夕摇头。“不用在乎合不合规矩。”宴兰道,“遵天地大道就可,只要路行正,平日里的破规矩,能省则省,不然活千年就是折磨了。”